她竟然真的没做声,任由孙举人说下去了。
孙举人松了口气,来这个女子,也不过是靳氏无计可施下随意搬来的救兵,并没有什么大本事,只是个好的花瓶罢了。
他说下去“众所周知,妇人有七去,为不顺父母、无子、善淫、善妒、恶疾、口舌是非、皆可去。”
孙举人抬手比出三根手指,“靳氏便犯了其中三条大过在家不顺从公婆丈夫,好吃懒做,公婆几次劝说无果;”
“其二,善妒。
赵屠夫平日里杀猪宰肉,混迹市井,与一些妇人女子多有交集,笑意逢迎,靳氏非但不体谅,甚至还疑心赵屠夫与旁人有染,凶悍嫉妒,逼迫赵屠夫不与别人有任何的生意往来。”
“其三,口舌是非。
靳氏生下一女,体弱多病,赵屠夫为救治女儿性命,早出晚归,辛勤为家,可是靳氏呢她却外出到处说起家中是非,将赵屠夫说成一个残暴不堪的男子,将对她语重心长的公婆说成了打压奴役儿媳的恶毒形象;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竟然将一心一意为她的赵家逼上了公堂,试问,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女子”
孙举人舌灿莲花,声泪俱下,将一个狼心狗肺反咬一口的刻薄女子,说得栩栩如生。
听得在场众人愤然无比,就连赵屠夫,也是一脸恼怒,好像自己真的就是那个完全为了妻子着想却惨遭伤害的丈夫。
宋青婵眼眸轻轻扫过偷擦眼泪的孙举人,淡声说“如此女子,确实可恶。”
“嗯”
孙举人愣了下,这是个什么说法他疑惑的宋青婵,竟然有些捉摸不定她这句话的意思。
是打算放弃抵抗
女子悦耳温和的声音响透公堂“既然如此可恶,又犯了七出之罪,赵屠夫为何还想要继续将她留在赵家,放在族谱之上这等女子想要和离,就该随她去了就是,莫不是赵屠夫想要,像是上次在公堂上说的一样,等回了赵家,就把她的手脚砍断”
宋青婵柳眉轻轻一蹙,含笑向县老爷,“大人,大祁律上有记,蓄意伤人谋害性命者,牢狱三年后发配边陲十五载,可有这么一回事”
县老爷哪里还记得这么多,他只能故作知晓点点头,“是有这么一条。”
宋青婵淡淡一笑“那等靳氏回到赵家,大人可要紧赵家了,要是闹出了人命,这可是平安县地界上的凶案。”
自己管辖的地界上发生了凶案,这对官员的政绩考核极为不利。
县老爷正襟危坐,警惕向赵屠夫。
赵屠夫愣住,“我大人,上次那话我就是瞎说的”
孙举人帮腔道“是,大人明鉴,赵屠夫那日只是被心之人气昏了头。
正如这位姑娘所言,靳氏犯了七出,赵屠夫应当将她休弃,但是赵屠夫对靳氏一往情深,对她矢志不渝,就算她再无理取闹,也舍不得将她休弃,如此深厚感情,平日里的小小摩擦也就罢了,残暴之事,赵屠夫是绝不可能对靳氏做得出来。”
宋青婵不急不忙缓缓接过话来问“先前靳氏曾性命垂危,邻居亲眼到是赵屠夫殴打所致,这也是之深”
孙举人摇头否认“不不不,姑娘应当是错怪了,那日是靳氏一时想不开,觉得赵屠夫在外和别的女子相交过甚,心中妒忌,这才争执两句,谁曾想,靳氏一时没有站稳,就摔在了地上,赵屠夫伸手去扶,没想到邻居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可没瞧见赵屠夫殴打靳氏,姑娘莫要混淆视听。”
三两句话间,孙举人就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靳安安的身上,果真是生了一张巧嘴。
要是今天真的让靳安安一个人来,怕是要被孙举人给说得怀疑起自己来。
“原来如此。”
宋青婵不慌不忙,瘦削光洁的下巴点了下,“倒是我们误会了赵屠夫。
要是这样,你铁了心要把靳氏记在赵家的族谱上,决计不与她和离”
融融目光落在赵屠夫的身上,她目光温柔又缱绻,像含着一汪春水,跌落其中,就溺得人喘不过气,沉陷其中。
赵屠夫愣了下,被孙举人撞了下后,他才回过神,沉闷“嗯”
了声“绝不和离。”
得到回答,宋青婵转过身去,朝着县老爷施了一礼,“大人,实不相瞒,两日之前,靳氏之女再次病危,她又因为无法摆脱赵屠夫而神情恍惚,不慎从湖上跌了下去,如今正在杏林堂中,还未苏醒,杏林堂的林大夫说,要想治好她,须得用上几味名贵药材,那些药贵,所以迟迟没能给她服药。
靳氏未醒,所以只能暂托民女前来打这场官司。”
县老爷眉头一皱,沉声拍桌“人命关天,怎可计较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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