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的陛下,也便是云帝,原身不过一宫婢所出的庶子,却于兄弟残杀殆尽、山河满目疮痍时被推上帝位。
后没得喘息,便率众臣南渡避难。
期间云氏一族惨遭屠戮,血脉子嗣相继陨落。
待到望都,只余下云帝一脉。
而云帝膝下四子,却唯得两女。
为长的乃怀安公主,云清殿下。
她早于南渡后第二年冬,为稳国祚,自请和亲。
和的
还是血仇魏寇。
如今云帝膝侧之女,唯剩下岁欢公主云浓。
凉州是晋国西北边隘重地,铁草丰厚,兵马健硕,向来自足,俨然小国。
此番求亲目的为何,朝中众说纷纭。
然哪怕不深究其目的,便是福寿也知,这事处不好是要生战的
是以不约而同,众人都猜测,云浓十有八九,会踏上如她长姊般的和亲之路。
这也是为何
明知女子不当久留太极殿,自来柔善的云浓却固执起来。
遣妾一身安社稷,固青史留名,可岁欢公主也不过才十五,是个胎里不足且尚未及笄的姑娘。
想于此处,福寿反应过来自己不当多言,惴惴结尾,“今日散朝,势必要迟些的。”
他小心翼翼地,唯恐云浓悲切。
但云浓虽弱,也为云氏骨肉,自小便同兄长承下祖训,视晋国安定为己任。
生为公主,享百姓供奉,自然命中注定,也要担负起公主责任。
若说云浓不愿嫁凉州那不能够
她愿嫁的。
只是愿嫁归愿嫁,念及某人
指腹又紧了紧袖中半阙刺绣,终究心有不甘罢
如非走投无路,她不想如阿姊那般,花儿一样的年纪,活成行尸走肉。
故而辗转半宿,立于此地,抛却规矩,也不在乎颜面,云浓想为自己努力一次。
只这一次,再多便没了。
“公主。”
“恩”
“朝会散了。”
云浓眨眸,立时回神。
抬头便见月台上缓步走出众多朝臣。
以二兄云霁和内阁辅臣沈淮为首,往后诸人大多皂缘赤罗衣裳,革带佩玉,是晋国的中流砥柱。
他们或面红耳赤,争讨着方才朝会;又或是如沐春风,与姻亲同僚联络着情分;再或者联袂而去,忙着下衙处理手中政务。
总之三两成群,各自热闹。
云浓要寻的人,便坠在这热闹最后,手持笏板,独一人成行。
与大半人穿着不同,他青罗衣裳在身,颜色醒目,清致如玉,出尘的便似他的名字沈含章。
其实以沈含章官职,本够不上听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