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坐在山尖上。
绿意葱茏怪石嶙峋的群山间有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蜿蜒曲折而上,没入山顶绿意之中。
夕阳的霞光映红了爬山小妇人的侧脸。
她们身上背着背篓,嘴里唱着与霞光一般火红的歌曲
清早起来去也放牛噢,去也放牛噢,根根那个田坎
前山落雨后山那个晴噢,后山那个晴噢,盼来了红军
一杆大旗红哎又红噢,红哎又红噢,打倒那个土豪
一杆大旗空哎中飘噢,空哎中飘噢,我随那个红军
歌声在山脉上跳跃,悠悠扬扬飘入山坳中,落在一个少女耳边的鬓发上。
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有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眼线清晰睫毛纤纤,鼻挺唇艳。
少女躺在山坳里合眼不动,身上衣袖裤腿被勾破了洞,额头上也擦破了皮。
衣角在山风吹拂下翻了又翻。
阮溪再度有意识的时候,第一感觉便是自己整个身体快要散架了,疼痛感遍布四肢百骸,仿佛被人敲散筋骨又重新接起来一般。
她听到耳边有轻轻的风声,有远却嘹亮的歌声,那曲调听起来像是山歌,而身体下是几乎把她骨头硌散的一块块硬石头。
她以为自己掉下山摔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意识慢慢回拢,身体暂时还不受控制,阮溪想睁开眼睛。
然而睁眼也费劲,努力好半天才撑开一点缝隙。
她在缝隙中到一片碧蓝的天空,边角被晚霞擦出了绚烂的红色,再无其他。
她轻轻吸口气,撑着呼吸慢慢眨一下眼,视线里忽又出现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男生。
男生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整张脸逆着光。
阮溪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却能到他脸颊边缘的细细绒毛。
她到他张嘴说话,却忽又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耳朵里全是嗡嗡响声。
头昏脑重,睁眼也费劲,她索性又闭上眼。
在意识半醒间,她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拉起来,又背到背上,然后面佛晚风慢慢往前走。
背她的人身架子很是单薄,走的每一步似乎都用了全部的力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耳朵里的轰鸣声慢慢变小,阮溪又听到了风声,但已经没有了山歌的声音。
她撑开眼皮,只见天色已经擦黑,不远处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吊脚楼。
这吊脚楼起来很破旧,而且只有一层。
她没有力气多想别的,也没力气多,再次把眼睛闭上。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个温沉的女声问“这是谁啊”
阮溪被人放下,躺倒在木板上。
她听到男生喘一会气说“不知道,受伤昏迷了。”
女人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男生道“这是学雷锋做好事。”
女声“你都不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赖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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