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尚远今日喝了不少酒。
他脚步微斜,眼前的佥都御史府也随着晃悠。
晃着晃着,邢尚远只觉得耳边风声一响。
那黑瓦白墙,忽地一下,突然飞起来了!
他瞠目结舌,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颈上一痛,立时白眼一翻,什么也不知道了。
……
北风猎猎。
山头上正是冷的时候。
江沅低头地上的人,朝他身上踢了一脚。
一簇灰蓝色布条晃了晃。
她一路提溜着人上山,这人脸上、身上早就被刮花了,连带着那件崭新鲜亮的宝蓝色大氅,亦变成了一簇簇灰蓝色布条。
她可是牢牢记着明欣的话。
阿沅,别脏了你的手。
江沅眯起眼睛。
她走到灰蓝色布条旁边,背起手,抬腿补了两脚。
北风在耳畔响过,撩起几缕长发。
厚重的乌云缓缓飘过天际,悄无声息掩住月光。
江沅从兜里掏出一壶竹叶青,咬开壶塞,噗啦啦劈头盖脸泼在邢尚远面上,随即蹲下身子,把剩下的半壶缓缓倒在墓碑前。
“裴妍。
人我给你带来了。
你一眼就安心上路吧。”
她小声嘀咕:
“下辈子,再也不要遇上这种渣滓了。”
酒水顺着壶沿缓缓滴落在地,倏然间便没入黄土消失不见。
江沅抿起唇:
“你听到了。”
眼见着最后几滴酒消失在壶口,她站起身来,将酒壶掷在一旁的石头上。
玉净洁白的瓷壶碎了一地,像花瓣似的。
下山的时候,天上扑簌簌落了雪。
……
翌日。
同大雪一道覆遍整个平津城的,是关于邢二公子的佳话。
说那邢二公子对自己的外室裴姑娘用情至深。
裴姑娘一走,哎呦呦,可是要了邢二公子的命。
这人大晚上的,喝醉了酒,连哭带嚎,连滚带爬地趁夜上了山。
直摔得鼻青脸肿,血口子满身。
即便是这样,邢二公子也不管不顾,趴在裴姑娘墓前那通哭啊,真正是感天动地。
这不,老天爷都为之掬一把同情泪,下了平津城今年头一道雪。
……
陈春茹一面着窗外的落雪,一面狐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