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子灰毫不在意,低头干得极为认真,专心致志,又小心翼翼。
这一刻,他却不像个刚刚跃龙门折桂的少年王者,反而像是个干粗活为生的素朴瓦匠。
见状陈先有些纳罕,不由出声问道:“小子,刚才在上头你怕跌份儿、丢面子,所以一路都单手提砖而行,但现在你铺砖怎么……”
“怎么这么……接地气?”
稍作犹豫后,中年儒生换了一种比较照顾那位之前很“硬”
气的少年自尊心的讲法。
“前辈,敢问您贵姓?”
叶子灰问道。
陈先说:“我姓陈。”
“陈前辈,您是觉得我现在这幅样子不太好看吧?说得干脆点就是……有点丑?”
手上的活不停,叶子灰一边低首摆砖,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陈先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笑笑说道:“对这要去各州龙门山的山道上铺砖的待遇,我听闻九州间许多夺得当届跃龙门第一的少年修士略有反感此事,认为‘铺砖’之举大失风度”
。
();() “有的人于石砖背面刻好了姓名,然后在山道上就直接往地上一扔,让各州龙门山的人后来再去规整修缮,而那位天骄则就当即转身回去接受同辈修士崇敬仰慕的目光了。”
“却是……极少有如同你一般的。”
“我看你怎么蹲在这儿真的就像个铺砖的匠人,还干得这么仔细,连你这蓝色长衣下摆都沾了土灰,手也弄脏了,也半点不嫌弃的样子。”
“活脱脱像个粗俗的瓦匠。”
“莫非是现在没有同龄人看着,你就愿意放下架子,不端着了?”
道盟使者问话时,其实心内微微暗生不喜,因儒家素讲“表里如一”
“君子慎独”
,说话做事时需言行一致,而人前人后也要始终如一才是。
听到这些话后,少年手里的活暂停了一下。
叶子灰蹲在那儿,双手是泥,扭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脸上笑容极为灿烂,在夕阳下好看至极。
“就是现在山顶的那些士子们都下来盯着我叶子灰……”
“又有什么好端着的?”
他复举起两只泥糊糊的手掌。
“这副样子丑是丑了点,但有什么好丢人?”
“我只怕砖没铺好,那才是真丢人。”
他又放下双手,转过头去接着忙活,用力压实那块青色长砖,尽量让它和之前的石阶对得齐整。
又听他口中继续说道:
“这可是为我九州铺的砖。”
“也是为以后的人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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