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也有考虑这种可能性。
故意退出玉壶春、故意给自己下毒,都是拿准了乔逢雪“不会不管表妹”
的性格。
她越是折腾,他越会感到必须管着她、对她负责,既不能让她出去祸害别人,也不能让别人祸害了她。
就算他看出真相,也不大可能对她撒手不管。
圣父嘛,就是这样的,总是宁肯自己郁闷点、憋屈点,也要事事周全。
现在,只需要冷静地、按照预想的那样应对,就好。
夜色很安静,烛光也很安静。
在这片安静中,商挽琴慢慢镇定下来,又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她选择偏过头、不看他,眼里憋出一点泪花,委屈巴巴地说:“怎么会是我自己,明明是那温香……”
“够了。”
朦胧的静谧里,她听见他忍耐地、长长地呼吸一次。
那声音不大,却实在不容忽视。
接着,他偏过头、用手抵着唇,低低咳了两声。
就好像胸中压抑着太激烈的情绪,引动了他的病情,化为这病弱的响动。
“我没想过,”
他单手撑着额头,低声喃喃,“我没想过,你竟不惜用自己的命来陷害她。
如此莽撞……你就这么恨她?”
商挽琴立即声明:“我不是,我没有,明明下毒的人就是她!”
既然乔逢雪摆明了不信,她也就能更放心大胆地说瞎话了。
果然,他微微摇头。
摇曳的烛光里,他侧脸轮廓宛然,清俊还似少年,但那微阖的眼睛、拧起的长眉,则显出了成年人式的疲惫。
分明他才是常年的病人。
夜很深了,病人本该好好休息。
但他守在这里,床还被霸占了。
商挽琴心里生出一点愧疚:发现自己的“表妹”
激烈地憎恨心上人,换了谁都会很为难吧?她实在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也算闹得差不多了吧?她想着,决定结束这场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对话。
她轻轻嗓子,幽幽叹道:“我才是中毒的那一个,可表兄非但不心疼我,反而巴巴地维护温香。”
“我终于明白,我做什么都是碍你们的眼。
表兄和温香才是心有灵犀,都巴不得我早点走……”
“什么,碍眼?嗯,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他长睫颤动一下,抬起头来,目光明亮锐利依旧。
那份疲倦刹那一扫而空,仿佛从不存在。
“表妹,你到底要如何?”
他问得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