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时候,时间宛如凝固。
风也凝固,楸树那艳丽的、颤抖的枝叶也凝固。
连石灯的光芒也像定住了,一时竟有些刺眼。
她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更没有回避。
接着,她对他笑了。
这是一个明白无误的笑容,笑意一寸寸舒展,像花一寸寸绽放。
她撑起身体,向他靠拢,来到距离很近的地方。
离得这么近,连光也被挤压出去,只剩下交织的、温热而潮湿的呼吸。
“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我的心变不变,要看你的心变不变啊……表兄。”
她更加靠近,将最后一点光芒也挤压出去。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蜻蜓点水。
却终究是点了一点。
*
“你表兄……没和你一起?”
“没有,他躲着我呢。”
商挽琴倒好了药,试了试温度,确定没问题后才塞到对方手里。
商玉莲坐在床榻边,一脸愣愣地看着她,手里捧着药也不知道喝。
若有熟人在场,必定惊呼:眼前这形容枯槁、目光呆滞的女人,哪里像那明艳威风的商副门主?
可她确实成了这般模样。
她恍惚地坐着,恍惚地想了一会儿,又梦呓一般地开口。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温香会变成那样。”
“难道……这就是兰因会的力量?多么可怕的力量。
引出人心暗藏的贪欲,编织出他们渴望相信的谎言,诱惑他们犯错。
而一个人,无论多聪明、多有本事,一旦这人自己愿意相信一件事,就谁都挽回不了。”
她絮絮地念叨,不时咳嗽。
商挽琴轻轻拍她的脊背,为她顺气,又哄她吃药。
“音音,真乖啊。”
商玉莲朝她笑笑,继而神情又恍惚起来,喃喃道,“真可怕。
其实,我也是现成的例子,是不是?我也是自愿被骗的,活该被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