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让尘没有抬头,他眼前浮现出季歇献花后的笑意,那一声不轻不重的笑声和那一幅画面轻易匹配在一起。
怎么用力,也撕不开。
他们离人群已经很远了,季歇一路没有停歇,大概也没有回头。
嗅到了他们离开的气味,原本掩藏在人群后面的媒体呼啦啦席卷而来。
“对于这场车祸,您有什么法吗”
“您认为,这场车祸是意外吗”
“据我们所知,您和您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好,您选择学医也是步了他的后尘。
但您将他的葬礼布置得很简单,是不是你们生前产生了什么嫌隙”
“您父亲除了扶仁医院还有很多产业,他死后这些产业怎么处理”
还有话筒直接递到了夏让尘眼前。
“警方说您在车祸中失去了记忆,您是真的失忆了吗,还是想要隐瞒什么”
“对于这场车祸,您还记得什么”
“之前沸沸扬扬的酒吧事件,您一直没有回应,那是一家同性恋酒吧,您是不是有特别的性取向”
“酒吧有个驻唱听说你出了车祸,从出事那天一直蹲在扶仁医院楼下。
您这段时间不见任何人,是不是你们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相比于对季歇的问题,媒体对夏让尘的问题显然要尖锐刻薄很多。
话筒靠得太近了,险些怼在夏让尘脸上。
不是社交合适的距离。
夏让尘抬眼,顺着那只手,向握着话筒的人。
那是一个戴着厚厚瓶盖眼镜的男记者,唾沫星子横飞。
在对上夏让尘视线的一瞬间,他顷刻止住了话音。
只是淡淡的一个抬眼,按照道理来说,并不能表达出多少锐利的情绪。
但是夏让尘的这一眼不一样。
不加掩饰的厌恶,锋芒毕露的敌意,还有
掩藏在浅淡琥珀色之后的,一抹肃杀和戾气。
不像是出现在一个人眼中的,而像是出现在一只野兽眼中。
轻飘飘的一眼,仿佛空气中伸出一双有力的手,狠狠掐住了脆弱的脖颈,下一秒就要直接将他的脖子拧断。
潮湿闷热的空气中,无故透出一阵令人泛恶心的血腥味来。
男记者被这一眼震慑住,话音戛然而止,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不是第一次来拍夏让尘。
之前的几次,夏让尘都很温和,眼神淡淡的,即使被拍到也是只轻轻扫一眼,目光中透露出无所谓的淡然。
他还以为,夏让尘是个好相处的人。
毕竟,一个从小泡在富贵乡,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少爷,不愁吃穿、锦衣玉食。
他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没有见识过人间疾苦,有人替他踏平所有的苦难,所有人都捧着他,着他,这样的人是不容易有棱角的。
他拍过夏让尘出入酒吧,并发在网上,博取过不少关注。
有钱人总喜欢没事找事,沉迷酒池肉林的堕落生活让他们找到生命的意义,误以为自己来到天堂,却对穷人的苦难视而不见。
没关系,就算这样,源源不断的金钱也足够他们挥霍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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