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吞噬了他的痛苦。
季歇弯下腰去捡玻璃碎片,手指抵在上面,划出了一道道细碎的伤口,他却恍然未觉,一片片捡起,不知疲倦。
纯净水和鲜血混在一起。
很奇妙的味道。
是童年的味道。
浴室。
热水淋在夏让尘身上,黑发浸湿了,哒哒滴下水,被他顺手捋到了脑后。
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瞬间凝固在原地。
朦胧之间,季歇也曾这样把他的头发顺到后面。
他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是微微张合的动作。
抓。
夏让尘动作一停。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虚幻中响起。
“我抓住你了。”
难道,季歇听到了什么话
水珠顺着发丝,滴在锁骨,滑到小腹,蜿蜒到小腿,汇聚成水流,消失在出水口。
夏让尘关上水。
浴室里有很多瓶瓶罐罐,他一样也没有用,他不想沾上季歇身上的气味。
那是审判者身上的气味。
属于灾难的气味。
夏让尘快速擦干自己的头发,镜子上模糊一片,他伸手擦出一块洁净,着镜子里的自己。
稚嫩的,年轻的,也是脆弱的。
也许,他说不定真的能这样伪装半年。
和审判者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去探索扶仁医院的秘密,去探究这场灾难爆发的真相。
此刻,他还不确定自己能否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上一世的死亡已经告诉了他,对抗现实会是怎样的艰难。
没有英雄主义,没有奇迹,这才是现实。
以他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太难了。
夏让尘从浴室走出来,之前上楼的时候,他径直来到左边的第二间,没有观察二楼的其他房间。
大多数房门紧闭,夏让尘没有尝试打开。
有一扇门开着,夏让尘猜测,季歇大概是在这间房打的电话。
是卧室
夏让尘的手搭在门把手上,铜质的门把精雕细刻,触手却是冰寒的。
这让夏让尘想到了额头上掉下来的毛巾。
夏让尘的手垂下来,还是没有拉开那扇门。
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在未经房主的允许下,进入私人空间。
即使是为了可能的线索,他也不应该用这种偷偷摸摸的,不正当的方式。
拄着拐杖下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夏让尘攀附着扶手,尽量让自己走得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