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再不济,那也要看对的是谁,平民百姓和普通官吏哪敢难为这位太后的子侄,至不济这还是一位有资格面圣的内殿崇班呢!
吕安道抿了抿嘴,大感棘手,他最担心的就是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结果担心什么来什么。
就连陈尧咨看着这份丑态,双手捏了捏,都不禁皱起眉头。
说实话,换成别的权知开封府,并不会如此处理这件事。
毕竟到了陈尧咨的地位,被一个草包在自家的府衙闹开,传出去自己也是颜面无光。
但这位性情如此,早年吃过大亏,也毫无更改之意。
他宁愿让人看笑话,也不愿在这等庸人面前,转圜哪怕一丁点的余地!
正在这僵持之际,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依学生所见,自扇其面,属于造作伤,是有迹可循的。”
刑房内的众人都看了过去,就见几乎被忽略的狄进走了过来,对陈尧咨行礼:“学生狄进,字仕林,拜见陈直阁!”
“不畏权贵,风骨高洁,好!”
换做旁人避之不及的事情,这位却主动出面,再加上先入为主的印象,陈尧咨微微一笑,先对此番行为定了性,然后再抚了抚须,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刚刚说‘造作伤’?莫非这故意损伤自己,污蔑他人的行为,还有一类统称?”
矫揉最初出于《周易》,不过宋代还没有矫揉造作的用法,所幸通过字意也能窥得一二,陈尧咨乃科举状元,自是一点即透。
狄进也省却了解释:“正是如此!
在下将故意对自身造成创伤,或授意他人在自己身上造成损伤,统称为‘造作伤’,这类伤势是为了诬告他人、掩盖失职、逃避罪责,往往难以防范,急需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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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尧咨不由地点头:“然也!
街头闲汉逞凶弄狠,往往以伤害自己为荣,却不知身体肤受之父母,大好男儿用这般卑劣手段,着实可耻……”
毫无疑问,刘从广在他的口中,就与那可耻的街头闲汉无异。
陈尧咨又接着道:“亦有不少罪案,是贼人自伤,妄图逃避罪责,那又如何分辨正常的伤势和这类造作伤呢?”
狄进道:“我在并州时,与办案经验丰富的差役有过交谈,总结归纳后,将‘造作伤’的特点归纳为以下三点——”
“一是损伤部位多为手掌能够轻易达到,且易于伤害的地方,比如这位刘崇班自扇其面,却不会把手反过去痛击后背;”
“二是伤害程度相对较轻,比如这位刘崇班自扇其面,却不会用利刃伤害自己,而即便性情狠辣之辈,敢用利刃造成创伤,也多见切伤或擦划伤,不会出现砍伤与刺伤,因为那样的伤害太过危险,血流不止,刺穿内脏,是真的会危及生命的,当然也不排除那种自以为是,最终失手杀死自己的案例;”
“三是自我伤害的角度与力道,与别人创伤是有很大不同的,行凶难以伪造出完美的痕迹,比如刺伤时衣着的破损,部位大小,划伤走向,与身体上的损伤往往难以吻合,又比如这位刘崇班红肿的部位,很明显他的手掌要比旁人小一些,掌印对比可以现……”
“够了!
!”
话还未说完,一声尖叫,打断了狄进的话语。
刘从广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得脸色通红。
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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