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看病的大夫,顾母来到沈晚床边,只见她死寂一般仰卧于床,一边脸颊高高肿起,白皙的脸上青紫了一片瞧着骇人,另一边眼角划了道口子,饶是敷了药还是隐约有些渗血,心里不由得既愧疚又难受。
俯身给她掖了被角,轻声安慰道“晚娘,你也莫忧心,那刘大夫也说了,刚你那是怒急攻心方吐了口淤血,这口血吐出也好,否则这火气憋在心中可就要伤坏了身子。
面上的伤你也莫怕,我定走遍这汴京城给你寻了好伤药来,定然不会让你留了疤去。”
沈晚闭了眼,面上尽显虚弱疲态,却是没什么表情。
“晚娘,今日之事”
“娘。”
沈晚突然开口,蠕动着干裂的唇瓣,声音嘶哑虚弱“我累了娘。”
顾母慌张的又看向沈晚,但见她仍旧闭着眼睛,一副不欲多言的疲惫之态,当下心里竟生出几分无措来。
“那那晚娘你好生歇着,待来日你伤好些了,我再解释与你听。”
顾母巴巴的说完,便仔细给她放了床帐,一步三回头的轻手轻脚的出了卧房,带上了门。
外间顾母嘱咐下人的声音隐约透过门传了进来,沈晚睁开了眼,昏暗中失神的望着影影绰绰的帐顶。
从顾立轩冲她抬手的那刻起,她便不需要任何解释了。
是的,不需要了
顾家这夜闹得人仰马翻,此番动静自然瞒不住有心人。
这日,雨过之后天气稍微凉爽了些,虞夫人便邀了兵部的一些官眷一同赏花。
闲聊中提到了顾主事府上前些日子闹腾的动静,一时间众夫人如同打开了话茬子,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哎呀,活了这把岁数,我还真没听说过哪家的官眷还能这般不得脸的。
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竟激的顾主事动了手,听说都打吐血了呢。”
说话的是兵部郎中于修家的夫人,于郎中素来与顾立轩不对付,如今可算逮着他们家的丑事,他夫人焉能不幸灾乐祸这话头也是她最先引的,说起此事便满脸放光。
兵部令史的刘娘子有些不落忍道“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啊。
堂堂一男子,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子动手,到底做的过了。”
库部主事的娘子讥笑道“刘家娘子,你可莫要妄做善心,你倒是可怜那顾家娘子,殊不知她那厢是罪有应得。
我可是听说那顾家娘子霸道强横,入府三年肚子没个动静不说,还硬是寻死觅活的不让顾主事纳妾。
顾主事这才恼了,没忍住方动了手。”
职方主事的娘子诧异“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虞夫人也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库部主事的娘子得意道“我家郎君跟我说道的。
前天我家郎君与顾主事一道吃酒,顾主事心中烦闷,便多说了两句。
刘家娘子,当时你家郎君不也在场么,难道回去没说与你听”
兵部令史家的娘子尴尬的笑笑。
自然是说道与她听了,但她家郎君也说了,毕竟涉及人家的私密事,不便外传。
职方主事的娘子饶有深意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这便说得通了。
俗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素日里瞧着那顾家娘子柔柔弱弱的还当是个贤惠好性的,没料到私下却是善妒强横的。
三年都没动静,婆家没逼她自请下堂已是万分仁善了,她却不依不饶连个退路都不给留,莫不是要让人顾家绝后都说那顾主事素来斯文有礼,如今却被逼的直接忘了孔圣人的话,如那乡野村夫般的蛮横,可想而知他家娘子都将他逼成了什么样”
近几日,顾主事的这点家事在兵部被传得沸沸扬扬,相信已然传到了上峰耳中。
本来这点私事是不值当什么,毕竟哪个家里也不是一直风平浪静的,难免也有个波折起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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