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刚睁开眼,就被人迎面拍了一巴掌。
一道聒噪的声音在她耳边炸起:“醒了没?怎么这次这么久?不会宁姑娘一时想不开,长眠不醒了吧?不过,这一世死得也是忒惨了些,看这皮开肉绽的,太丑了”
被这一巴掌拍得撞在三生石上,宁姝后脑着地,险些又晕过去,朦胧间想:又来了,这是她死的第几回了?
“宁姑娘,宁姑娘?”
一只惨白的骨爪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咋咋呼呼道,“不得了了,不会死着死着死傻了吧?”
宁姝虚弱地拍开那只活泼得过分的骨爪,扯给他一个可怖的笑脸:“死着死着不会死傻,只会越来越爽,要不你来试试?”
石斛是才上任百年的新鬼差,只死过一回,被她这个渗人的笑话吓得一哆嗦,连连摇头。
宁姝从三生石上翻身坐起:“有吃食没?临死前我四五天粒米未进,饿得本姑娘头昏眼花。”
“你都死了,还饿什么呀?我还没见过地府里哪个鬼魂要吃食的,你要是真饿,诺~”
石斛举起自己皮包骨的骨爪送到她面前,“要不你将就一下,啃两口吧?”
宁姝作势要咬。
石斛吓得忙把手臂收回:这位姑奶奶连阎罗王沐浴都敢偷看,还有什么她怕的?别真给他一口咬了。
宁姝可惜地耸耸肩,弯腰随手摘了朵曼珠沙华送进唇里:成了鬼就是这点不好,嘴里没味儿,难吃死了。
石斛笑嘻嘻地跟在她后头继续叽叽喳喳:“这次你是怎么死的呀?”
宁姝看着光华流转、透白如玉的三生石里,倒映着她的脸上、身上血肉模糊,红艳艳的比地府十八层的恶鬼还要可怕万分。
宁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险些成为第一个被自己丑死的鬼。
哎呀呀,吓死了明明被凌迟的时候,没感觉这么可怕啊可惜了本姑娘这张国色天香的脸。
幸而很快,三生石发出微弱的光芒,伴随着那光芒,她身上万千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终恢复成一个眉目如画、玲珑玉立的美人。
她弯起嘴角,露出个媚人的笑来。
旁边儿,在奈何桥上排了十来年队的老鬼们,纷纷攀在桥栏上探头探脑:“她谁啊?怎么生得那样美”
“不知道,听鬼差们都叫她宁姑娘。”
排在前头的男鬼无聊地把自己的脑袋拧了一圈又一圈,被个穿红戴绿、三尺长舌的吊死女鬼挤开,险些脖子折断。
吊死女鬼蘸着旁边一个士兵鬼胸口的血窟窿,给自己当胭脂涂:“原来那个地府传说中的宁姑娘啊。
这是又死了一回回来啦?我想想,我刚在这排队的时候她才死过第四回,四五六这是死第六回了吧?”
“七。”
别鬼:“啥?”
“这是第七回啦。”
孟婆舀了碗孟婆汤扔在案上,懒懒打了个哈欠。
而且每一回,都不肯喝她的孟婆汤。
众鬼们顿时被吸引,孟婆汤都没鬼抢了,纷纷簇拥到孟婆跟前:“七回?上次那个十恶不赦的女魔头也就被天道惩戒三世不得好死!
那她得多无恶不作,才能被天道如此折磨啊”
“对啊对啊,她都是怎么死的呀?”
孟婆抽出烟斗,在奈何桥上用力敲了敲,送到唇边:“第二世,她是那人庭院里一朵牡丹,被那人掐了插在心上人鬓上,心上人嫌花开得太丑,随手扔进泥塘;第三世,她是一头灵鹿,被一箭猎死,做成了那人的衣裳;第四世,她是那人家养的一条犬,闹饥荒的时候,被那人打死剥皮烧肉充了一家的饥。”
众鬼咂嘴:“这也忒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