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死,他也该死于他执着半生的剑道,而不是迎着世人的骂声,在混沌的魔域中黯然陨落。
倘若谢衡之当真是为师清灵走到今日,或许她心中还能少一些愧疚,面对他的死,纵有遗憾,也能够坦然面对,而不是现在这样,站哪一边都觉得自己有错。
既然如此,她不如遂了自己的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至少自在地活过,结局的好坏全看命数。
“你连回炉重造的本事都有,要是能恢复从前,以后还是一心修道更好……”
虞禾也不知自己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不知道谢衡之能不能听明白,或者他恢复以后,还会不会记得现在的事。
她就是觉得,谢衡之对她执念那么深,与魔气也脱不开干系,如今这一身魔气没了,一旦清醒过来,应该会理智许多。
就算有情意,也不至于像从前那样极端,趋利避害总是要有一点,或许就能把她给放下了。
“好久以前我还想,你若是修成了心剑,成了千百年来第一位飞升的剑仙,我也算沾了点仙缘……”
说到这里,虞禾连连叹气。
谁知道是成了大魔头,让她也跟着遭殃。
“算了。”
虞禾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说也是白说,谁知道这脑子还能不能好起来。”
雨水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虞禾走出门去,时不时能听到大堂中的咳嗽声。
她也不敢轻易下楼去帮忙,以免有人无意中靠近了她,谢衡之又要出手伤人,来不及阻止定会铸下大错。
虞禾倚在冷硬的床板上歇息,谢衡之就站在床榻边像个鬼影似地一动不动。
她坐起身无奈地叹口气,拍了拍床板,说:“谢筠,你坐下。”
没有看到谢衡之动作,虞禾悻悻地躺了回去,下一刻又见到他动作缓慢又僵硬,依照她的指令坐在了床板上。
这回连她都忍不住冷笑了。
当真不愧是谢衡之,脑子坏了做什么都迟钝,唯独有人靠近她,出手杀人的动作迅速到令人躲闪不急。
半靠在谢衡之身上,虞禾顿时好受了许多。
她想着天火诛魔,听着窗外雨声潺潺,不知不觉间睡去。
而谢衡之低着头,散落的墨发遮住他大半面容,他始终注视着虞禾的发顶。
过了好一会儿,他默不作声挑起虞禾一缕发丝,依照一种本能,手指迟缓地在发丝间穿过。
——
天明之时,雨已经停了,泣月累了好几日,在药罐旁阖眼歇息,琴无暇守着她没有走动。
屋外又响起脚步声,他隔着薄纱往外看去,来人正是柳汐音与顾微。
见到顾微依旧意气风发的模样,琴无暇几乎是下意识地皱起眉,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不悦。
很快顾微也认出了琴无暇,指着他说:“汐音,人在那儿。”
琴无暇起身,示意泣月正在歇息,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而后他放轻脚步,朝着楼上走去,招手让他们跟上。
顾微和柳汐音对视一眼,二人谁也没问话,跟着走了上去。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他敲了敲门,没多久听到房内传来一些响动,紧接着一声痛呼后,似乎有人摔倒在地,还小声地骂了几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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