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走到钱宁身前,亲和有礼地说:“钱宁小姐,请问你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钱宁估计醉醺醺的本廷克先生是吩咐了格蕾丝带她去收拾收拾,并且给予一定赔偿。
钱宁的确需要处理目前的状况,她遂是跟格蕾丝点头。
精美繁密花纹的萨伏纳里地毯上,脚步无声无息。
金色与黑色交错的栏杆,棕红色的扶手前,钱宁双手抓着光滑的木头,漫无目的地看着中世纪教堂般的窄长窗。
整个旋转楼梯的设计,都像是建筑师穿越了时光,注入了灵魂,早早为那些尚未来得及发生的层层叠叠的真实人生的戏剧设计好了场景。
也许某位著名首相也曾趴在这里思考他的政治生涯,考虑到钱宁所处这一层的套房可能就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又或是某位著名皇室成员、某位著名的科学家、艺术家……
刚才格蕾丝请钱宁在这里稍候,钱宁便独自候了几分钟。
几分钟后,格蕾丝回来,请她在这里继续稍候。
钱宁琢磨,要是再候一分钟没动静,她就回去了。
她身后,一双锃亮的棕色皮鞋悄无声息迫近。
在离她几步的地方,那双皮鞋定住。
笔直的裤线向上延伸,与主人的挺拔一致,紧实的上身肌肉被纯手工制作的蓝纹西装恰到好处的包裹住,他年轻深刻的面庞被某种神秘覆盖。
下一个时刻,当钱宁转过身,她毫无征兆地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幽深绿眼。
她的右手下意识地抓了抓光滑的扶手,他的目光便往她不听话的右手移了移。
随即,那双浅色的眸子,还有他薄厚适中的嘴唇,都无端生出一点挑衅,抑或是戏弄。
他很高,身材绝佳,穿着极其体面的英式西装,哪怕他非常年轻,都不可避免地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钱宁放松了右手,轻轻皱了下眉,嘴角弯出一点弧度来。
静谧的旋转楼梯之上,无人率先打破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对视,似乎彼此都在等对方先示弱,或者只是先开口。
终于,年轻的金发男人先动了嘴唇,“你还好吗?”
他看着她问道。
很普通的一句问候,但声音和口音都像在调情。
钱宁看着狄兰,没有出声,只是缓缓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大衣正面不可被忽视的咖啡画大作。
狄兰扫了扫她胸前大块的咖啡渍,注意力即刻回到了女人的脸上。
“格蕾丝告诉我了,我代替我父亲向你道歉。”
他绅士的语调丝毫不影响他面部的清冷。
原来醉醺醺的本廷克先生是他的父亲。
钱宁点了下头,出于礼节,温声问道:“他没事吧?”
狄兰不置可否,只嘴角有一丝嘲弄,然后他问:“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我?”
“不完全是。”
钱宁坦诚道,眉梢与眼尾稍稍扬起。
但她的确因为他无声的出现吓了一跳,也觉得他的父亲把“麻烦”
甩给他有点滑稽。
狄兰点了下头,他看着她,“你刚才在看什么?”
钱宁露出一点笑意,望了望四周。
“你有没有觉得新白马的缔造者,比上流阶层更懂上流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