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城。
料峭春寒,浸透了皮甲和里衣,直透肺腑。
萧危和杨定邦并肩站在晋安城上,神色晦暗幽深。
昏暗的天色遮盖了视线,但却挡不住龙羊峡口迅升腾起的火光,那里,密密麻麻的人影蠢蠢欲动,开始向着晋安城逼近。
“这群狼崽子,到底抽了什么风,天都还没亮就开始攻城,不睡觉的吗?”
副将陶新忍不住骂道。
这明显是苦中作乐的调笑,北燕的战军不睡觉,晋安的戍守将士更不能睡觉,自半月前龙羊峡陷落之后,战况越见焦灼,别说他陶新,即便是杨帅,每日也睡不上三个时辰。
“殿下,杨帅,下令迎战吧。”
陶新用刀鞘拍了拍胸甲,“龟缩在晋安城半个多月了,兄弟们可憋屈坏了。”
“不就是打仗吗?兄弟们戍守北境,哪天没跟这帮狼崽子厮杀上几个回合,大不了掉脑袋,早就做好准备了!”
杨定邦皱着眉头,望着越来越靠近的北燕攻城军,神色晦暗。
这半个月以来,他多以守为主,很少派人下去与地方短兵相接,一来不想凭白损耗人手,给对方可乘之机,二来是觉得还未到合适的时机。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萧危站在旁边,视线扫过杨定邦,声音铿锵有力,“杨帅,此次本殿下带来三万府兵,守备有余,北燕想要拿下晋安城无疑痴心妄想。”
“但一味守成,迟早要消磨光我军的锐气,我们的任务,可不仅要守好晋安,而是要拿回龙羊峡,将北燕的人赶回去!”
杨定邦脑海中闪过萧夜临走时的交代,神色慢慢肃冷了起来。
适时给予龙羊峡压力,让其无暇他顾,好为精锐小队创造机会。
“好,那今日,便会他一会!”
杨定邦肃声道,“陶新,你率战军出城,挫一挫北燕锋芒!”
“是!”
“等一下!”
萧危忽然出声,“杨帅,本殿下打头战吧!”
杨定邦眉头一挑,“不可,殿下身份尊贵,岂可以身涉险,晋安城有的是舍生忘死的勇士,自然可以与北燕狼子一战。”
萧危剑眉竖起,手指轻轻扣着腰间垂挂的宝剑,眼中闪过一丝桀骜神色。
“不,这第一战,必须本殿下来打!”
“此来北境,本殿下可不是来当草包废物的,上阵杀敌的机会于我等皇子而言本来就少,今日既然撞见,岂能错过这等良机。”
说着转身,毅然朝着城下行去。
“况且,连萧夜那种废物都能深入敌后,以身饲敌,本殿下又岂能落于他后!”
“开城门!”
杨定邦望着一身黑色戎甲,腰悬宝剑,意气奋的英王萧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老一辈的将领之中,自己年纪最小,但也已经到了致仕的时候,都说大胤后继无人,无以为将,恐国门不定,江山难守。
但如今一看,这种谣言岂不可笑?
单单北境一役,就有两位皇子如此出人意料,以千金之躯仍旧能舍生忘死为国而战,何愁年轻一辈没有勇武之辈。
大胤当兴啊!
“陶新,集结军队,随英王殿下出城,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