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挂断电话时,还是露出些端倪。
“姐晚安,太晚了我也要睡觉了。”
她们隔着这么长的时差,池橙扫过墙面指过十二点的时钟,克制着情绪,“嗯,都十二点了,你早点睡。”
“是啊,都十二点了呢,姐你也早点睡。”
套小孩子的话实在不地道,但池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开门见山地问宋乔,池卫东在哪?他怎么了?
她赶到医院时舅舅正在倒水,看见池橙,一杯水全洒在了桌面。
话都不利索,“橙橙……你怎么,就是我一个朋友……”
一路上反复的心理建设在看见池卫东的病例单后,彻底崩盘。
脑梗。
摔了一跤,现在人还没醒。
“他不是在南城吗?不是说给别人写材料吗?怎么会从高架上摔下来?怎么会在这里?”
连番的问句抛出来,宋斌心疼地看着她,“橙橙,他也是放心不下你。”
那个心狠到连过年都不愿回来见她的人,喝醉了会把啤酒瓶摔得满屋都是的人,指责她自私冷漠的人,却为了她大老远跑到英国。
还把自己摔成这幅样子。
连续五天,池橙吃住都在医院,照顾池卫东。
他少有清醒的时刻,偶尔眼皮睁开也是虚虚不聚焦地看着她。
晚上池卫东睡了,舅舅过来替她,池橙买了杯自助咖啡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看夜空发呆。
她捧着纸杯,从温热到凉透,手机电量标红,摁下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却在滴声响起的一瞬间迅速挂断。
反复数次,最后,是陆闻舟打过来的。
她换了号码,那端迟疑很久,“池橙?”
他的声音隔着听筒,隔着微弱的声波,隔着遥远几万里再次传进她的耳朵里,池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掌心温度一点点冷却到颤抖,她挂了电话,给他拉进了黑名单。
长椅另一侧有重量落下,池橙把头埋进膝盖,良久,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和冒着热气的热咖啡。
她在泪眼朦胧中,看见沉嘉行。
后面发生的事情顺当的像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轨迹。
沉嘉行作为整个医院除舅舅之外,她唯一能接触到的中国人,来往日益密切,她向他询问治疗意见,通过他和池卫东的主治医生沟通。
一切似乎有了好转,池卫东渐渐能说上两句话,虽然只是“水”
、“烫”
、“冷”
这样简单的字眼,池橙也还是觉得看见了希望。
舅舅不总是能在医院,池橙饶是再细心也有不方便的地方,联系的护工来之前,沉嘉行无论多么忙碌总会抽出时间替池橙照看一会儿池父。
沉嘉行在的时候,池卫东总是自在很多,好几次,池橙透过窗户,都能看见他艰难扯动嘴角的模样。
池橙看着那段文字出神很久。
她在另一个邮箱里看见了zoey的邮件,大致是询问她回国后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很精彩,信件的最后,zoey告诉她沉嘉行最近也回国了,问他们有没有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