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有意识有记忆以来,好像我的人生都和戏有关。
我的家里到处都是脸谱,架上摆的也是剧本儿。
我第一次离开龙河是因为要去市里比赛。
我去哪儿都是戏给我的权利。
小的时候,我特讨厌学这个。
这的太累了。
唱错一个字眼儿,能被我爸抽好几板子。
熬到后面,唱功也算是扎实了点了,想着我爸对我也就不会那么严了吧。
都说严师出高徒嘛,我其他的师父也一直一直的告诉我,我爸就是太希望我能成才了,所以才对我这么的严格,让我体谅我爸的那份心意。”
沈眉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炙热的泪砸在手背上,慢慢的变凉。
“我一直一直的体谅他。
可是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再体谅他了。”
温酒的手抖了抖,他从小被他爸抽的再狠,也不会恨他爸,因为他爸抽他的每一鞭子都是他该受的,他自己心里明白,所以不怪。
而且他爸每次抽完他都会让他妈给他做一大桌子他吃的来哄他。
可沈眉山的父亲,从头到尾没有给过什么关怀。
打孩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孩子的冷暴力。
沈眉山是一直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吗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她居然还能长成这样,也算是老天眷恋了。
“我一首完完整整唱完的戏,是霸王别姬。
那个时候我是七岁,还是八岁我已经记不得了。
然后我就一直在唱。
坐宫,贵妃醉酒,穆桂英挂帅唱到现在,这些剧已经在我脑子里根深蒂固了。
我有的时候很恨我爸,可是没有他,我也不会接触戏。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心理,我不知道该不该感激他。”
“我讨厌他,讨厌他对我不闻不问,我讨厌他从来不对我说一句鼓励的话,我讨厌他永远那么的自私好像我除了唱戏以外,对他来说毫无用处我不是他的女儿吗他为什么能那么对我我也是个孩子,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的东西我都不能有”
温酒一个跨步上前,把沈眉山搂紧怀里,将她抱得紧紧的,他能感觉得到她颤抖的如筛的身子。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温酒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她的脊背,希望能接此把她内心的恐惧给压下去。
“温酒,为什么我不能有一个正常的爸爸呢”
温酒身子一震,把沈眉山箍的更紧了。
“沈眉山你记得,你不需要,你不需要。
你给我记住了,你不需要你有我,我能给你你想要的。
所以你不需要”
沈眉山紧紧的攒着温酒胸前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温酒拧紧了眉头,许多年后他还是忘不了今天,沈眉山哭着问他,为什么她没有一个正常的爸爸呢。
这也就导致了每次两人一吵架,自己永远是第一个服软的结局。
沈眉山这一哭哭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因为没力气了才停下来的。
温酒头一回见到比温行还能折腾的生物,有点扼腕,这两人要是抱团了,这日子就不能过了
沈眉山坐在小木凳上,两条细腿伸的直直的,两只脚晃来晃去。
一只手拿着眼药水,一只手扒着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