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非言处理完事务、从镇海卫的地牢中离开时,天边高悬的烈日已经被幽幽的月影所取代。
谢非言抬头着月色,叹了口气一天的时间,竟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转身准备回自己的住处,而下一秒,一个露出谄笑的人影就从角落的阴影跳了出来,凑到了面前来。
“大人宁大人劳累一天辛苦了,今晚小的做东,咱们上揽海阁喝几杯如何”
谢非言不必抬头都知道说话的是何人。
“放肆”
谢非言不轻不重地呵斥着,“你小子这是皮痒了还是上次的鞭子没打痛镇海卫非休沐时间不得饮酒,你又忘了”
凑上来献媚的人名为崔清河,任镇海卫佥事一职,也就是谢非言的助手。
别崔清河这厮的名字听起来格外清正廉洁,实际上他滑溜得像是泥鳅,而且为人好酒、好色、好打听,不知道有多少次因此误事。
如果不是因为崔清河实在能力过人,在处理公务上很有一手,能够为谢非言分担工作、给他空出个人时间去捣鼓别的事,谢非言早就把这烦人家伙踢出自己的视线了。
谢非言嘴上呵斥,脚下也没停,拐进大牢旁的僻静小巷,抄小道走向了自己在广陵城的府邸。
但崔清河胆儿也肥,在面对“宁斐”
这凶名在外的顶头上司的拒绝时,依然嬉皮笑脸,而且还不肯被轻易打发走。
“大人,宁大人,哪怕不喝酒,咱们去吃几个菜也好啊”
他死皮赖脸地跟在谢非言肩后一步的位置,亦步亦趋,口中振振有词,“大家伙都快一个月没见着您了,如今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家这不就想要跟您好好联系联系感情嘛”
谢非言哼笑道“滚蛋。
什么联络感情,你怕不是想听八卦我明了告诉你,我这次告假可不是冲着江湖的八卦去的,想要从我这儿听到些什么没有”
“哪儿能啊在宁大人眼里,我就是这么个人吗”
崔清河急了,快走两步,接着一顿,压低声音,鬼祟道,“大人您真没见着什么事”
谢非言呵了一声“没有”
崔清河追问“听说晋州城发生了大事,宁大人您真不知道”
谢非言面色不变“我是去老家祭拜的,那地方穷乡僻壤,能知道晋州城什么事怎么莫不是又有江湖人士在晋州城闹事,挡了东方少爷的财路,还是楚国又要调整对晋州城的征税,惹得东方少爷再度震怒哼,无论是不是,东方少爷的事,咱们最好少打听,少知道,懂吗”
崔清河明白谢非言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广陵城中人人皆知,镇海卫这个势力,是由陆铎公交给黑面神呼延极的,而“宁斐”
又是呼延极钦点的指挥使,所以“宁斐”
是铁板钉钉的呼延派系的核心人物之一,对东方派系的事没兴趣非常正常,毕竟这也不是皇子夺嫡,这几位养子能不能活过陆铎公都是个问题,大家各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成了。
然而这几位也不是真的兄弟,又没什么友心思,所以大家平日里都自觉保持安全距离,维系着面上情谊,对彼此派系的事都抱着“哦,知道了,下一个”
的态度,以免对方觉得自己对他们有什么诡秘心思。
但这次的事还真不同
“宁大人您这可冤枉我了属下这回可真不是刻意打听的,而是晋州城当真出了大事了”
崔清河叫了声屈,而后神秘兮兮地凑了上来,道,“大人,晋州城的谢家,您还记得吗就是年年给东方少爷送钱的那个凡人、东方少爷的钱袋子啊记得吗”
乌云不知道何时飘了过来,掩住了月色,也掩住了谢非言的脸色。
谢非言推开了这家伙的脑袋,声音依然不冷不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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