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内,君上支颐侧坐,一边盘着手中的玉珠串儿,一边听着岳钧天涕泗横流的哭诉。
“君上君上老臣就这一个嫡亲的儿子,他算起来身上也淌着一半王族的血,君上,您不能不管啊若是犬子有失,那老臣也老臣也”
说道悲伤处,又是捶地痛哭,鼻涕水儿滴滴答答全淌在了金砖上。
君上得颇为恶心,他鼻梁上皱,眯着眼劝道“好啦好啦,哭能解决什么事儿孤这也没说不管啊。”
岳钧天便砰砰砰以头抢地,含泪道“多谢君上多谢君上还请君上尽快让那北境铁军,踏平梦蝶岛,将小儿救回”
“让谁你以为北境大军是说派就能派的吗”
君上颇有些无语,“人都说一骑红尘妃子笑,孤总不至于十万大军为一男吧。”
岳钧天一听,又是捶胸顿足,嚎道“君上啊老臣这一生孤苦伶仃,发妻去得早,小儿又”
“别嗥了打你进殿起你这番话孤已经听了百八十遍了”
君上扶额道,“你听着,人,孤一定救。
但北境军你就别想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见着岳钧天又要嚎,鼻子里涎水摇摇欲坠,君上简直都要被他恶心疯了,忙坐直身子伸手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孤把羲和君给你派过去,这总行了吧”
岳钧天僵了一会儿,鼻涕默默地淌下来,他用力吸了吸,又把那清汤寡水地都吸了回去,嘟囔道“可羲和君毕竟只是一个人,也不是万无一失”
君上被他缠了这老半天,耐心早已绷到了极致,见他还要挑三拣四,不禁有些愠怒“那你行你行你自己去”
岳钧天虽也是个炼器大师,但多年前得了一场怪病,命虽捡回来一条,脑子和身体却都大不如前了,如今年纪又大,走个几里路都要歇上半天,要他去梦蝶岛简直是天方夜谭,送命去还差不多。
而这人又是个自私自利的主,当年江夜雪拂了他颜面触了他利益,他便将这儿子扫地出门百般刁难,岳辰晴虽然比江夜雪得宠得多,但又哪里有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当即摇首泫然道“非是老臣不愿,若老臣还似当年,定亲自将小儿从妖岛救回然而、然而”
“然而什么啊你再磨磨唧唧下去,你儿子的小命就说不准还有没有啦”
岳钧天只得道“好,好那就羲和君那就多多劳烦羲和君了”
君上于是就把墨熄也宣召入殿。
墨熄因之前听了李微的禀奏,对此事已有耳闻,君上略说一二,他便了然于心。
墨熄对岳钧天这花心老萝卜虽然全无好感,但江夜雪是他最早年的战友,同袍情深,而岳辰晴本身又是跟了他两年的副帅,自是不会推脱。
“只是梦蝶岛是群岛,不知可有岳辰晴具体下落”
君上道“有的,唉,幸好有的,不然这事儿可就愈发棘手了。”
他说着,召出了岳辰晴最后派来的那只传音灵鸟。
这种鸟是由灵力凝成的,为了反复倾听岳辰晴呼救的细节,君上早已用自己的法咒将它守护起,以至于到此刻还未散去。
随着君上法咒默念,传音灵鸟的尖喙一开一合,发出了岳辰晴极度虚弱的声音“四、四舅爹爹”
岳钧天一听他儿子的声音,又忍不住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
“我、我被困在了梦蝶岛上四、四周都是黑的到处都是黑的会、会做梦”
岳辰晴的嗓音也带着恐惧与呜咽,“我不知道我还能清醒多久我不、不知道他们要拿我做什么快救救我四舅爹救救我呜呜我好痛我的血他们要”
但他们要什么,墨熄并没有听到。
岳辰晴讲到这里,就因为灵力枯竭而无法存音了。
君上将玛瑙松石手串往腕子上一绕,问道“羲和君听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墨熄沉吟片刻,说道“梦蝶岛是个人迹罕至的妖岛,由于妖物喜怒无常,法力也深浅难测,在没什么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一般修士并不会去那个地方。”
“不过,”
他顿了顿,“就如今民间的传说而言,梦蝶岛有二十余个岛屿组成,每个岛屿上居住着的妖物种类不同,性情习性亦是天差地别。
而岳辰晴的讯息有三,第一,到处都是黑的。
第二,会做梦,而且岳辰晴并不一定能继续保持清醒。
第三,那些妖物对他的血似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