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来的时候,朱由检正拿着一本史记在读,至于读没读进去,只有朱由检自己知道。
直到两人一起喊了声,“陛下”
。
朱由检才慢慢放下书,示意雷跃龙把钱嘉征的奏疏发给张黄二人看。
黄立极是看过的,张惟贤一目十行的看下去,都是魏忠贤的罪状,这位张公爷虽然不参与朝政,但也能判断出基本上属实。
张惟贤看了一眼黄立极,说道:“刚才宫内内侍,拿着陛下的敕谕来找臣,臣已经让臣子张之极调动中军都督府,臣先来宫中……”
这话不好说,张惟贤虽是一朝国公,但是擅自带兵入皇城,那是造反的重罪啊,必须先搞明白情况再说,但是又不能说皇帝写的敕谕有可能是假的,所以先来验验真伪,这话不能说,说了可就得罪皇帝了。
朱由检见到他们两个进来知道大势已定,也就不再担心,“英国公,是朕下的敕谕,朕需要你立刻选派人手,将宫内宿卫全部调换,另派一支军队看住南海子净军,把镇守太监刘朝给朕押回来。
再派一支军队弹压住锦衣卫,把田尔耕、许显纯等给朕拿回来,锦衣卫里不能留下不稳定因素,明白了吗?”
说着他又递给张惟贤一份手谕,“这是朕的手谕,方便你拿人。”
张惟贤接过手谕,领命先离开。
就剩下黄立极、雷跃龙与朱由检三人。
朱由检看着黄立极,目光冰冷,只看得黄立极头皮发麻,心中暗自揣度,皇帝是要杀他?不对,现在不是洪武时期,就算是太祖也不会擅杀黄立极,黄立极没有必死的因果,因此慢慢变得坦然。
朱由检忽然笑了,刚刚还冷若冰霜,现在仿佛如沐春风,他突然抬起手,“伯麟,如此失礼,还不快给黄阁老赐座。”
黄立极的心到现在才放下,躬身行礼,“臣谢陛下。”
朱由检说道:“朕小的时候啊,总把人分成好人坏人,比如朕身边的人,东李选侍是好人,西李选侍是坏人,王安是好人,魏忠贤和客氏是坏人。”
朱由检顿了顿,“后来,朕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所以人是不能用好坏去分的。”
黄立极捋了捋胡须,然后点了点头,倒是有点看四书五经的味道。
只听朱由检继续说道:“就说这朝堂,朕能用好人坏人去分吗?”
黄立极知道该自己表态,“陛下,臣以为,为人臣者,忠于陛下,忠于大明社稷,偶有小错,亦可饶恕。”
朱由检又道:“朕以为朝中之臣,阿谀奉承,藏污纳秽者应当清理,偶有小错者应予以勉励,黄卿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黄立极至此真不敢小看眼前这位皇帝,怎么感觉小小年纪比自己还像个老狐狸。
当下不敢迟疑,“若有阿谀奉承作奸犯科者,臣定不能饶,只盼陛下能体谅老臣之心。”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朱由检现在无人可用,只能先迁就着朝中这些人,“朕这里有份名单,都是受魏忠贤迫害的忠直臣子,内阁要负起责任,该平反的要平反,该复职的要复职,这里很多是三朝甚至四朝老臣,流落在外,朕实不忍心,至于爱卿春秋正盛,切勿糊涂用事,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
();() 说着,朱由检示意雷跃龙把拟好的名单交给黄立极。
这句话已经非常明确,你如果按照朕的意思来,那就继续当你的首辅,如果不按朕的意思,或者乱来,那就卷铺盖卷回家去吧。
黄立极翻开一看,孙承宗、韩爌、徐光启、李邦华、乔允升、毕自严……足有二三十人之多,大多是天启朝被贬黜的臣子,这里不少都是东林,难道皇帝想给这些人翻案吗?
朱由检看着黄立极的脸色道“爱卿是不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