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王守规等人早已熟门熟路,当即拱手告退。
待众人都退离后,赵祯压低声音对赵旸道:“说吧。”
赵旸犹豫道:“不好说……”
“什么不好说?”
“若未生过矾楼那事还好,如今……不好说。”
赵祯听懂了言外之意,急切道:“你只管说,朕自有判断。”
见此,赵旸点点头,将他知道的有关福康公主的事迹告诉了赵祯:“据我所知,公主后半生的命运不是很好……官家尚在时,公主再怎么刁蛮任性,旁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后来官家……不在了,就没人……替她撑腰了,我记得她最后是病故的,年仅三十来岁。”
“才三十……”
赵祯万分痛心,忍着悲痛问道:“可知得了什么病?”
“不知。”
赵旸摇摇头,欲言又止道:“因为……据史载,称李玮不恤公主,衣服、饮食、药物以及求医,亦多作阻隔,公主衣衾乃至生虮虱。
甚至,公主还因自己取碳生火,而烧伤了面……”
赵祯又惊又怒,右手攥拳,眦目欲裂道:“果真?”
赵旸摊摊手道:“所以我才说,这事不好说……”
赵祯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半晌质疑道:“那你可知什么缘故?”
换做平时官家若质疑他,赵旸肯定要跳脚,但今日之事,他也颇为唏嘘,点点头如实道:“恰巧知道一些。
……据史载,公主出嫁前就嫌弃李玮面貌丑陋,不肯下嫁,但因为是官家极力促成,旁人无法阻止,公主也无可奈何。
据说成婚当日,公主便将李玮赶出婚房,却留身边宦官在房内,婚后亦是将李玮视为庸奴……哦,还有一桩,据说婚后有一日,公主与身边宦官在月下小酌,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叫梁怀吉的,期间,公主现李玮之母在外窥视,便将李母殴伤,连夜跑回皇宫。
后来官家将她身边宦官宫女尽数遣散,奈何公主以死相逼,官家又只要将他们召回。
……哦,还有,记得公主生母……是哪位娘娘我忘了,她曾因为心疼女儿,先是希望抓住李玮的把柄,使公主能与其离婚,离婚就是……”
“朕大致能猜到,继续说。”
赵祯沉着脸道。
赵旸耸耸肩,继续道:“可惜李玮为人谨慎,不曾被抓到把柄,因此娘娘向官家恳请毒杀李玮,不过官家没有答应……史载是没有说话,后因皇后等劝阻,此事才作罢。
……反正官家尚在世,公主与李家便都闹着要离婚,直至官家不在了,没人再替公主撑腰了,公主的日子也就愈难过了……”
赵祯面色难看地听完赵旸的讲述,过了许久才长吐一口气,语气复杂道:“你也知道朕为何要将福康嫁至李家……只因我觉得亏待生母,故爱屋及乌,希望与李家亲上加亲,未曾想竟害了我儿……”
“官家相信我说的?”
赵旸惊讶道。
赵祯瞥了一眼赵旸,冷哼道:“若你真记恨着李家,趁机陷害,那必然是处处诋毁李家,然而你更多说的却是福康刁蛮任性……朕在你心中就那么蠢么?”
赵旸讨了个没趣,小声嘀咕:“也许是我反其道而行呢?”
“……”
赵祯狠狠瞪了一眼这小子,随即惆怅道:“朕知道是有些过于惯着福康了,她是朕长女,小时特别乖巧孝顺……昔日朕卧病时,她终日服侍在榻旁,又赤足散向天祷告,愿以身代父受罪……”
说到最后,他脸上露出了自肺腑的笑容,笑容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见官家似乎有些沉寂于悲伤之中,赵旸咳嗽一声提醒道:“咳,官家,眼下公主还未出嫁。”
赵祯猛然惊醒:“对、对。”
说罢,他转头看向赵旸,带着几分不自然道:“多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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