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罪名不小,又与王家之事牵连,朝中有风声,圣上这回是要严惩的。”
贾政心里明白贾母所说的是北静郡王府,他轻声道,“母亲未在朝中,不知圣上心思。
但王家信母亲是收到了的。
可见先前已有征兆,圣上是要严惩王家。
若咱们插手,亦或郡王府插手,只怕都要摊上不是,到时候想脱身都不容易。
再者,这样查有实据的罪名说免就免了,不说当今圣上不允,只怕都察院那一关就过不去。”
“自林小侯爷做了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咱们家同都察院的那些关系就都断了。
除了琏儿,咱们家在都察院中再无相好的大人,何况这个时候,谁又肯帮咱们家呢琏儿也很难,他要是帮了侄媳妇,那就是徇私枉法,到时候罪加一等,侄媳妇没保住不说,咱们家又搭进去一个。”
贾母沉吟片刻,撩起眼皮子问贾政“依你,圣上这是要对咱们几家动手了吗”
贾政踟蹰片刻,低声道“圣上心思叵测,儿子不敢擅自揣测。”
贾母沉沉点点头“我明白。
早先林小侯爷入扬州查案,我还不以为然,想着那是他的事,与咱们家不相干。
如今来,这林小侯爷也是有几分手段的,先入扬州查案,用琏儿给他催了军饷,又使计留在朝中为官,这都察院的佥都御史也不是白来的。
他同圣上里应外合,王家之事是早有预谋,但也怪王家行事太不谨慎了,这才被人抓住把柄。”
王熙凤出了这样的事情,贾母暂时也没心思去顾及曾经的那个提议了。
但是,有一个既定方针是不可动摇的。
那便是这拉拢林涧的心思断不可轻忽。
毕竟经由此时,便更能出来,那位林小侯爷在承圣帝心里的位置,若他们家能争取到这样的助力,自然更多了一层保障。
贾家史家王家薛家虽是一体,但与四王八公始终隔着一层,王家是依附在贾家这里的,王家有事,四王八公是不会出面的,这件事,还得他们自己解决。
由如今这情形来,继续保住王家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壮士断腕壁虎断尾方可求生,他们也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贾母思索良久,才同贾政道“既然圣上要严惩,那咱们就不要轻举妄动。
都察院与刑部会审后,该如何判咱们都领。
等凤丫头受了惩罚,咱们再出银子将人赎回来。
她为咱们家奔忙一场,纵然有错,也不好将她弃之不顾。
只是,将人接回来之后,就让琏儿写休。”
“我也知凤丫头到时无处可去,就还将凤丫头养在府里,只叫她一个人清清静静的住着,不要让她再在人前露面了。
至于替凤丫头赎身的银子,从公中也不好走账,就由我出了。
好歹她侍候我一场,总还是有些孝心的。”
贾母年轻的时候便是爽利性情,如今老了,又涉及家族前程之事,她更是杀伐决断雷厉风行。
虽为了王熙凤的事情痛心,但也不过掉了几滴眼泪,并不曾怎样。
贾母自己伤心叹息一回,邢夫人和王夫人这下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邢夫人是半真半假的劝慰,王夫人则是忍着自己的心痛劝慰贾母,贾政也跟着宽慰贾母,贾母慢慢的也就好了。
将脸上的眼泪擦净,贾母又对贾政道“凤丫头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再管家了。
你太太又三病两痛的身体不好,何况她素来又不大管家里的事,这骤然接过来只怕忙不过来,况王家的事情总不好再叫你太太出头的,你们夫妻回去后也想想,咱们府里再有谁来管家合适。
我是人老了,身子骨也不大好了,管家的事情说嘴说嘴还可以,这精神头却用不上了,你们务必寻个妥帖的人出来,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贾母说这话时压根就没向邢夫人,可见就心里就没有让邢夫人管家理事的意思。
邢夫人瞧着贾母心里眼里只有贾政和王夫人,她心中颇是气不忿,但再不忿又能如何呢贾母不上她,这管家理事的差事也落不到她的头上。
大房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顶出来管家理事,邢夫人想着想着,忽而心头一片悲哀,她竟觉得这日子越发没了指望了。
贾政同王夫人应了贾母的话,贾母做了一回决断,又伤心一回,正是精神疲惫的时候,她精神不济,再加上骤然遭逢这样的事情,她心里头不大安乐,就想挥退贾政等人自个儿静一静。
可待贾母调整了一下坐姿,又命鸳鸯再去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她的背后,当贾母饮了一口热茶,目光不经意落在王夫人身上时,她又想起一件事来。
贾母问王夫人“我听人说,你预备叫宝玉移出园子,到外头去住,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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