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随之而来,都落在了卢蓉身上。
卢蓉来到皇后与昀湘公主面前,守着规矩,不敢多看她们,只恭恭敬敬行礼:“臣女娇蓉蓉,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公主。”
皇后娘娘目光同样落在卢蓉身上,又偏头轻声问昀湘公主:“这位又是?”
昀湘公主看着皇后娘娘,嘴角倒是带着一点笑:“这位是暂住在谢府上的娇姑娘,女儿曾与她有几面之缘。”
皇后娘娘盯着昀湘公主嘴角的笑若有所思片刻,又重新打量卢蓉,注意到她身上这套荷花齐胸襦裙,开口道:“你这身上的衣裳倒是精巧。”
远处的卢鸢猛然间瞪大眼睛,暗暗咬牙看着卢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她自己辛辛苦苦勾蕾丝做的衣裙,费了如此多的心思,居然没有得到皇后关注,反而是卢蓉身上那件普普通通的衣裙得了关注!
这些冉底有没有眼光!
或许是卢鸢怨气实在太强烈,昀湘公主瞥了她一眼,重新问卢蓉:“你且来,这卢家送卢鸢姑娘进府,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昀湘公主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她,卢蓉不敢不接也不敢乱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思索一番,徐徐抬头回答:“回公主,臣女听谢家崔老夫人出身陇西崔氏姑臧谢,崔氏百年望族、世代名门,卢家也曾有一女名为卢蓉,送至谢府教养四年,想来是卢家希望女儿能在谢府跟着崔老夫人,也能再多学点为人处事的本事,如卢蓉那般。”
昀湘公主眼神骤然间沉了下去,可眼底又划过一丝嘲讽,清冷傲慢:“照你这话的意思,是指卢家养不好自家的女儿了?”
卢蓉咯噔一下,没想到自己的意思会被她曲解成这样,立刻俯首再拜,提高了些声音:“臣女听,卢家家主夫人早逝,家中没有掌家主母,女子日后出嫁,必要学些掌家管事行规举礼,崔老夫人掌管谢府数十年,她的教养自然与卢家男子定是有所不同,或是如此,卢家才送了女儿入谢府。”
纵然她已不再是卢家女,也不想自己家族受到牵连。
昀湘公主眯了眯眼,微微坐直了身子,一手漫不经心地磨蹭着茶杯,道:“娇姑娘倒是对卢家知道不少,我瞧着你倒是更像卢家的女儿。”
卢蓉一惊,浑身的汗毛已经立了起来,倏然跪在地上,不敢再一个字。
昀湘公主就这样一直盯着她,旁人也无法捉摸她的心思,只见她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就这么坐着。
过了许久后,昀湘公主才轻描淡写替卢蓉话:“母后,她还跪着呢。”
皇后抬了一下眼帘:“起来吧。”
卢蓉这才缓缓起身,却依旧恭敬站着,呼吸还是很轻很浅,万万不敢松懈半分。
此时宴会上已经安静,没有人再继续话。
皇后娘娘看着卢蓉,又瞧了瞧远处的卢鸢,面上倒是不显半分,只是皱眉奇怪:这女子坐在最后排,想来家世并不好,但看她言行举止,倒是比卢家这个来的女儿更像世家女。
皇后娘娘的目光又重新落在卢蓉身上的衣裙,忽然来零兴趣,随口道:“你今日既着了这一身应景的衣裳,又来了蓬莱池赏荷,何不作诗一首?与大家分享一番?”
卢蓉愣了一下,她并不想在荷花宴里冒头,思索再三,还是犹豫禀道:“臣女诗文不好,恐扫了大家兴致。”
昀湘公主见她推脱,有些不悦。
虽表面上还是一副好话的模样,但语气已经带了些许不耐烦:“今日只是游玩赏花、吟诗作乐,又不是比诗才,随意作一首便是。”
卢蓉见昀湘公主如此,知道自己不能敷衍了事,便只得深吸一口气,应了下来:“是。”
她往远处的荷花那边走了一步,望向蓬莱池,层叠相连的莲叶以及莲花中绽放荷花随着风微微浮动。
卢蓉冷静了几分,微微思索片刻后,轻声开口作道:“蓬莱仙宫五千里,碧叶红莲舞轻盈;百花凋零容方展,此花端合瑶池郑”
皇后娘娘将这诗在脑中琢磨片刻,点零头,但也不算十分满意:“还算中规中矩,你把蓬莱宫比作仙宫,蓬莱池比作瑶池,多有奉承之意。”
卢蓉心道:今日既是皇后娘娘办的荷花宴,她可不得奉承吗?
心中如此想,脸上却依旧真诚上前:“臣女自在曲州长大,乡下之地不曾见过这般美景,便有感而发。”
言外之意就是,她并不是真的刻意奉承,要真这样起来的话,她也是无心之举罢了。
皇后娘娘并不恼,她每年举办荷花宴,自是为了让众人一瞧蓬莱宫的美景,便是被奉承,也是高心:“你倒是坦诚。”
卢蓉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应该是逃过了一劫。
一旁下座的那些贵女都看着卢蓉与皇后的一问一答。
众人皆看得出,与那卢家女比起来,皇后似乎更喜欢这娇蓉蓉一些,就连这些话语,听起来都比那卢家女要更平易近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