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察觉到甄嬛神色不对,伸手握住了甄嬛微凉的手,担忧地喊了她一声。
“最是帝王无情,会不会终有一日,我也会被皇上厌弃呢?”
甄嬛不可抑制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她似乎越来越胆怯去爱慕皇上了。
“姐姐,在这宫里生存,需步步经营。”
安陵容再次提醒她,“只求情爱终是不会长久,就像眉姐姐说的,过了一时的兴致,总会被抛到一边。
难不成姐姐有信心让皇上一世都有兴致吗?”
甄嬛有一瞬间地动摇。
安陵容见她若有所思,适时地止住了话头,她知道,这会儿的甄嬛和皇上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不是她一句两句能够劝得住的。
但滴水石穿,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甄玉隐被安置在了碧桐书院的偏殿,她知道自己毁了容,痛哭了一场后就沉寂了下去,日日缩在寝殿里,谁也不见。
甄嬛劝了两回,见她不为所动,便也随她去了。
转眼便是六月十八。
明日就是温宜的周岁宴了,皇上本该去曹贵人宫里,临了了却又翻了安陵容的牌子。
“容儿,朕头疼得很,你替朕揉一揉。”
皇上满腹心事地招手让安陵容坐到自己身边,翻身躺在她的腿上,一脸疲惫。
莳萝端来脸盆,安陵容仔细地净了手,落指在皇上两侧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嘴里哼着家乡小调,轻柔婉转,一时间房间里静谧又安逸。
皇上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鼻尖是少女的馨香,耳边是熟悉的呢喃,夏日昼长,窗外的光影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下来,随风摇晃间传来沙沙声响,连日来的疲惫一点点消散而去,那些朝堂政务的忙碌和压力都暂时放到了脑后,他竟就这样慢慢地睡了过去。
安陵容挥退了服侍的人,亲自拿着团扇给皇上扇风。
苏培盛见状,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只有他知道,这几日皇上心里有多烦躁,每日批奏折的时候,皇上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哪怕有莞贵人御前服侍,又有夏常在时常玩闹,都不及这一刻在容常在这里舒坦。
还得是容常在啊!
苏培盛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摸了摸贴身携带的羊脂白玉平安扣,对安陵容的认可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天幕渐渐擦黑,皇上这一睡便睡了快两个时辰。
睁开眼时,只看见安陵容眯着眼,用手撑着头小睡,另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摇着团扇,皇上蓦地心头触动。
这是他自小就渴望的画面,年幼的他睡在额娘的膝头,额娘轻哼着童谣,扇着扇子为他纳凉,从午后黄昏睡到夜幕降临,就这样,安静地、温馨地,享受着独处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