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千言万语,安陵容此刻都堵在了喉咙里,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她变得心软了,又或许是因为同为后宫女子,她在年世兰身上看到了太多人的影子。
“先扶娘娘进去吧。”
安陵容看了一眼颂芝,示意她进殿。
年世兰轻喘着被颂芝扶进寝殿,犹在嘴硬:“用不着你假好心,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本宫如今这般境地,有甄嬛的算计,也有你的算计,你咳咳咳……”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颂芝满眼心疼地看着年世兰,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娘娘歇会儿吧,奴婢去熬药。”
她看了眼安陵容,犹豫了一下。
“你去吧,本宫不会做什么的。”
安陵容在床尾坐下,对着颂芝淡淡说道。
很快,寝殿里就只剩下了安陵容和年世兰两人。
年世兰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手帕上刺眼的红色她看都不看一眼就丢到了一边,转而抬头看向安陵容,神情有些恍惚:“没想到,你真的一路升到了嫔位,本宫实在是小瞧你了。”
安陵容微微扬起嘴角轻笑道:“当日嫔妾就同娘娘说过,嫔妾会在这宫里好好活着,看来娘娘只当成了一句玩笑话呢。”
她敛去笑容,“初进宫时在娘娘手下,嫔妾也曾想过真心投靠,只是娘娘手段狠辣,嫔妾实在害怕,怕哪一天惹得娘娘不痛快,就会被娘娘下死手除掉。”
她定定地看着年世兰,“便是娘娘大发善心留嫔妾一命,也终究只能活成襄嫔和丽嫔那般,嫔妾不甘心。”
年世兰笑了一声,嘲讽道:“怎么?你还想妄想封妃、封贵妃不成?”
随即,她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收起笑容,看着烧得滚烫的火盆,怔怔说道,“说实话,初见你时,本宫还挺喜欢你的,你嘴甜,会说好话哄本宫开心,不像丽嫔那张笨嘴,也不似曹琴默那般阿谀奉承,你总让本宫觉得,你说的每句赞美都出于真心。”
她垂眸苦笑,“可是皇上太看重你了,初侍寝就晋封,再侍寝就赐封号,短短两个月,你就做到了别人两年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本宫如何能不忌惮?”
安陵容只是垂眸坐着,没有说话。
“以前,我才是皇上最宠爱的人。”
年世兰凄惶地笑了两声,陷入回忆,“记得那一年,我刚入王府就被封了侧福晋,成了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女人,王府里那么多女人,个个都怕他,就我不怕,他常常带我去策马、去打猎,他说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话锋一转,她又怅然起来,“可是王府里的女人真多啊,多得让我生气,他今天宿在这个侍妾那里,明晚又宿在那个福晋那里,我就这样等啊等啊,等到天都亮了,他还是没有来我这儿。”
年世兰颤抖着落下泪来,看着安陵容:“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安陵容静静地抬头,对上年世兰满是伤痛的眼睛,冷声平静说道:“他是皇上,是天子,并不是我爱的人,所以,他不来,我便不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