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兽笼旁边的除了几名西番力士之外,还有一名身材高大壮硕、蜜肤虬髯的男子,湛蓝色的瞳仁让引路的内侍不由得多了两眼。
他操着一口生涩而蹩脚的大齐语,在说完了这一句之后,又叽里咕噜地说了长长的一串番话。
鸿胪寺的狄鞮跟在他身后,将他的话解释出来“希望齐国的天子可以答应乌古斯汗王的一个要求。”
容晚初就站在殷长阑的身边,听到男人似乎微微地笑了一声。
笑声里不全是愉悦的情绪,容晚初有些疑惑地仰头去他,身边却忽然有个内侍捏着嗓子低声道“娘娘,奴婢听说这番人还带了个公主前来,一定是居心叵测。”
容晚初微微侧首。
她鼻端微微萦上了一点微妙的刺鼻气味,不由得皱了皱眉,待要探寻源头时却又没有头绪,一时又隐匿不见了。
蔡福穿着件官样的靛色圆领袍,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来,举止微微有些局促,对上她的视线,面上就堆满了笑意。
容晚初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蔡福“嘿嘿”
地笑了起来,道“奴婢不过是一片忠心,不敢欺瞒贵妃娘娘罢了。”
她就又了他一眼,问道“李盈呢”
蔡福赔笑道“盈公公有事,交代奴婢在这里服侍着圣人和娘娘。”
蔡福是李盈的干儿子,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李盈是从内侍省下三品粗使太监走了大运被简拔上来的,在宫里一向没有什么党羽,殷长阑又用着他顺手,也不介意他在限度范围内稍稍地培植些自己的亲信,因此蔡福在九宸宫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容晚初不会轻易地折了李盈的面子,就微微地点了点头。
蔡福低眉顺眼地站在容晚初的身后,片刻又往另一侧走了走,就站在了殷长阑的后头。
容晚初和蔡福一应一答的工夫,殷长阑已经对场中的西番正使道“朕受汝等朝拜,不是为了同汝等做交易。”
他语气并不重,但拒绝的态度却十分坚定,西番正使听不懂他的话,被他温和不改的神色所惑,面上原本露出些笑意,却在听了狄鞮的解释后重新沉了下来。
狄鞮与西番使团接触了这些时日,知道这位汗王嫡次子,乌古斯都宁性格十分的暴烈,在翻译的时候已经足够润色宛转,却见他依旧变了脸色,不由得微微噤声。
乌古斯都宁却没有继续说什么。
西番力士在安置好了那巨大的兽笼之后,就开始动手拆除笼子上的苫毡。
金光闪闪的笼栅一点一点露在众人面前,笼子里一头雪白的狻猊兽随着苫毡的剥离而不安地喷了个响鼻。
白色的美丽猛兽在此刻竟没有吸引全部的视线许多人都不由得注意到,这座巨大的兽笼竟然是通体都以黄金打造而成。
站在场边的一名大齐官员当即前趋一步,向着殷长阑的方向行了个礼,转头问道“黄金质软,汝等以金为笼,安能制得住这狻猊”
那人穿着绯袍,在皇帝没有开口的时候这样主动地站出来说话,容晚初不由得了他一眼。
殷长阑注意到她的视线,含笑偏过头来,附在她耳畔低声道“那就是御史翁博诚。”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地向她耳中吹气,但男人灼烫的呼吸依旧在这样贴近的距离里,毫无保留地扑在她耳轮之间。
容晚初的耳廓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不安地颤了颤,低声道“我知道了。”
殷长阑眼带笑意,将握着她的掌又拢得紧了紧。
泰然自若地重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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