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蓟蓝擦净了刀,翻手一转,刀鞘重新出现在手中。
他将长刀收回刀鞘,方才道,“我今日听了许多质问,听了许多为什么,独你所问,令人生笑。”
说着‘令人生笑’,但他眼中一丝笑意也无,看着津离依的眼神如看鄙薄的蝼蚁。
这眼神却让津离依想起很多年前的往事。
自她记事起,父君的后宫里就只有母妃一个人。
她那时天真地认为,父君母妃再加上她,便是一个最完美的家。
后来她将这话说给父君听,父君只是一言不地离开了,从此以后,她便极少再见到父君。
津离依觉得,她的家缺了一角,很重要的一角。
母妃拉着她跟她说,这个宫里还有一位王姬,比她大,只是那位王姬讨厌她们母女,所以从不往她们这边宫宇来。
那时津离依便想,这位王姬也是一个很讨厌的神,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讨厌她和母妃呢?
直到她看到父君手把手地教那位王姬处理政务,与那位王姬一道出宫游玩,陪着放风筝。
。
。
她才明白,有些人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但这个人的存在便是一种过错。
她开始很认真,很认真地讨厌那位王姬。
母妃死时,她才刚刚过完千岁之宴。
看着昨日还慈爱和蔼的母妃,今日便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昨日还娇艳欲滴的红唇今日便苍白如纸。
她不禁想起千岁之宴时,那些世家夫人小姐如何极尽奉承之词,满王城的花朵天灯只为了她一人,而如今母亲的灵前除了服侍的宫人,便只剩她一人。
往日热闹欢笑,来往不休的宫宇如今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觉得嘈杂。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热闹,只属于王城的主人。
涂山后不在,她的母妃享有了一阵子,但只要涂山后回来,哪怕她母妃活着,热闹也不属于她们。
她在母妃灵前不吃不喝,直到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青年递给她一方帕子,让她把脸擦一擦,他放了一碗面在偏殿,吃完才有力气继续哭。
他的话干巴巴的,津离依却不知怎么听进了心。
后来,她开始好奇,打听他的名字,他的喜好,他的厌恶,关于他的一切。
然后开始积极地往西岭斋去进学,感受到他注视过来的视线,听到他爽朗不羁的笑语,少女情丝在春日里生根抽芽。
她那时早就知道,除了津离佩外,还有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其中一个与他甚是交恶。
(津离信表示:没错,就是我,打我啊咬我啊)
她开始担心,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他对她也是同样的不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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