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夫妻二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侯爷将屋里的小厮丫鬟悉数屏退。
夫人知道丈夫必是有话要说,于是亲自服侍他洗漱更衣。
“侯爷想问什么便问吧。”
夫人替丈夫将外穿的长袍褪下,规规矩矩地挂在一个黄花梨透雕的龙首衣桁上。
侯爷笑了,说:“夫人都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我还没开口,夫人便知道我有话要问。”
夫人皱了皱鼻子,不似人前那般端庄拘谨,脸上竟是一副少女般活泼调皮的神态。
她说:“我不但知道侯爷有话要问,还知道侯爷想问我,为什么要让殷九那孩子留在府里给川儿当师父。”
侯爷大笑,点头称赞:“咱们月儿的鬼精灵,果然都随了她娘了。”
夫人拉过丈夫的手,二人在床沿边坐下。
她的眉间仿佛又罩上了忧虑之色,说:“侯爷觉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处处都透着古怪。”
“夫人何出此言呐?”
她说:“首先是川儿中毒中得古怪。
侯爷你高居庙堂,从不涉足江湖,川儿何以会招致江湖人的毒手?接着又神兵天降地来了个古怪的殷九。
谁都解不了的奇毒,偏偏他去了五六日就带回了解药。
可这药是从哪里来的?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本事,又究竟是受了侯府什么恩德三番两次出手相救……这些话咱们明着暗着问了好几次,可是每一次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侯爷听罢沉默了半晌,这些问题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于是更加困惑,便问:“既然夫人疑心殷九,那为什么还要将他留在府里呢?不如赏些银钱,早日打发了算了。”
夫人摇了摇头,“要是钱能打发,那倒简单了。
何况以他的本事,若只想要钱,就是把这王城里的钱庄都搬空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我们现在连他的底细和目的都不清楚,就这样留在府里……”
侯爷神色忧虑地沉吟道,“起初我本想在军中给他个职位,这样也方便控制……”
“是妾身自作主张了。”
夫人低眉说道。
“诶,无妨。”
侯爷将妻子的双手捧在自己的手心,“你我夫妻多年,怎倒说起这么外道的话了?夫人一向思虑周全,料想必有缘故,只是为夫还不明白。”
“侯爷可还记得曾跟我说过,殷九带回来的解药是两人的分量,他是自己吃过以后才给川儿服下的。”
“不错。”
“虽然殷九的身份意图不明,可是看得出来他绝没有加害川儿的意思,否则怎么会亲身为川儿试药?”
夫人说,“况且,听月儿说,此人早就对侯府了解得一清二楚。
侯爷细想,那孩子如果真想做什么对侯府不利的事,岂会等到现在?再说以他的身手,别说加害川儿,就是取咱们阖府上下主仆的性命又有何难?”
侯爷虽然赞同夫人的说法,可是仍然免不了听得脊背发凉。
夫人继续说:“无论如何,这次的确是他救了川儿的性命,我感激他的心是真的。
而且今日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我料想,就算我们不留他在府里,想必他也会时时刻刻关注着侯府的动静。
与其如此,我倒情愿把他放在眼皮底下。”
“夫人想得周到。”
侯爷说,“只是他接近川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 夫人摇头叹息,说:“眼下还不得而知,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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