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欲望如深渊难填,若有一日西南再无法满足此人之欲,又当如何?”
“这只是假设……”
“今日刚得的消息,萧盛的日升军已经北上,直逼兮江。”
兮江是立国王室当年为萧盛划下的界限,日升军无王令不得过江,多年来,萧盛因大渊与立国国内势力的压制,日升军一直徘徊在南方,不得北进。
阿宁闻此微微一愣,“为何?”
“因他是立国的侯爷,西南的战神。
凭着这名号他如今手中已召集十五万大军,他如今已可效仿当年立国之乱,占地为王。
阿宁当年选上萧盛,只因此人简单,只为利亡,但她却忽略了人心本就是欲壑难填之物,如今恒盛的建立尚须时间,而萧盛却从来不是耐心建树之人,他生于土匪窝里,擅长的是掠夺。
这是萧盛的本性。
而顾繁春对他的引导其前提是顾繁春所提符合萧盛的利益,换言之,萧盛自始自终看得都是利益。
而西南十一部如今对萧盛的支持足以让他硬将立国一分为二,所幸如今他尚且忌惮大渊的兵力,因此并未有所动作。
此前大渊要将境内现的流民全都交给萧盛去处理,正是因为大渊要让萧盛当这刽子手,唯有此才能断绝他继续收留流民扩大声势的可能。
“所以孤的问题还是,若有朝一日西南再无法满足此人之欲,又当如何?”
水帘之声叮当作响,掀起一股股清凉的风送入怀中,阿宁清浅地敛起了眉目,她与苏瓷心中都有了一个答案,但却不能当众宣之于口。
又当如何,当杀之。
良久,水帘那边传来一声,“臣女才疏学浅,不知应当如何。”
所以问题还是回到了太子所提的第一问,西南究竟是乱好,还是安好。
安时虽有一席安宁,但一旦冲突生便是一场涉及数十万人的大祸,更何况,如今顾繁春将萧盛打造成无往不胜的战神,有了西南十一部的支持,萧盛有那个实力分裂一方小国,届时,将有更多的人流离失所;而乱时,虽时有纷争,但因各自掣肘,冲突只局限在小规模,如立国国内的军队便可镇压。
那么到底是乱好,还是安好……
乱也好,安也好,终是百姓之苦。
念及此,阿宁低垂了目光。
这便是苏瓷对她的敲打,也是他对于阿宁在西南所作的评价。
终是有失妥当。
阿宁看着款款的流水,潺潺而过,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头,苏瓷见她久未出声,收回了神色,又噙着浅笑,道:“渚姑娘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见解,已是不凡。”
听他这般说,庄皇后方才松了口气,又命人给了些赏赐,正要过去,却听闻那头,女声再起:“殿下,贪欲若洪水之势,若堵截不得,可否疏之?”
庄皇后蹙眉,正要开口,却观苏瓷唇边多了一抹笑意,听他缓声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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