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路出横岭只有两个隘口。
一个是周崇硕上京走的,在横岭东部,坡度缓和,海拔较低,比较宽阔,能通大队车马,连接临江与中原郡。
另一个就是此处,他们走的横岭西隘口,横岭直竖的山脉在此处被生劈出来的一道狭缝,海拔高,坡度急,通道逼仄狭窄,但是是临江和西川最直接的通道。
席天的蓝下,席地的雪里,几个黑点正在缓缓挪移。
三人艰难的拉马走着,本选了连日的晴天入山,但到了隘口,狂风呼啸穿过,卷起山间地面的雪,在隘口附近形成了一个局部的暴风雪天气,刀刮脸颊,雪眯眼睛,顶风时在脸上很快就能堆砌起一层雪,脸上化出了水,得赶快抽手抚掉,不然难以看清。
隘口里,风更急了,风急时,三人只能各自在马后躲着,马也抵全身之力前倾方能不被吹退,秦梵音抬头看了眼天,这隘口下宽不过十米,往上看时,只见散雪掩视里隐约可见一线的灰蓝天空,上宽只会更窄,两边夹逼他们的峭壁是极竖直被劈开的。
扶风行在雪中说了一句话,虽然很近,但是被风刮散了,只能隐约听到颤抖的声音:“相传也是五六百年前一夜之间出现的。
不是人力所为。”
出了隘口走出去几百米,风雪就忽然的停了,回望,隘口依然风暴瘆人。
近傍晚,天已经开始上黑了。
道旁出现一个堆满雪的突出的薄物件,三人抚了下雪,看到是一个木牌子,牌子上用黑炭几行字“榆木箱子、麸酒、菜干、笋干换粮食、药品、布匹,愿者拉绳稍等,疫病村,勿近,近者无生”
。
疫病村?三人好奇,商量后,拉了绳,绳子从雪里腾起来,延伸到两百米外的一个雪墙上,三人拉了又拉,绳子拉紧了,“叮叮叮丁”
的铃铛声响了起来,三人这才意识到那个雪墙后面可能是个小型的村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出来,挪了过来,是个小矮个子,穿的臃肿,头上戴了帽子,脸上围了纱布,看不清面貌。
离他们五米的距离,身影站住了,出口问:“你们要换什么?拿什么换?”
这才听出来是个小姑娘声音,奶声奶气的,出口却是麻利的话。
既然是个姑娘,秦梵音上前答话,她们也并不想要什么,只是随机应变:“我们是临江郡的商人,第一次来西川,不知道西川什么好卖,什么好卖就换什么。”
身影晃了晃:“临江?西川?都是什么,我听不明白。
什么好卖?我也不知道。
和我们换东西的路人,喜欢换麸酒,麸酒好,喝了当饭能扛饿,还浑身烫,不怕冷。”
“好,那你们麸酒一罐多少文?”
“钱我们不要的,也不下山,钱不好用。
你们有粮食、布匹、药品么?或者别的什么生活用的。”
秦梵音说:“粮食、药品我们都有一些,布匹嘛,我们没有,只有做好的衣服”
。
她说着从马上拿两个包裹下来,在雪地上摊开,一包是她们的粮饼,一包是她的衣物,扶风行从骡子身上的背篓里拿出一些瓷罐。
那小身影一看,眼睛就放光,没顾上保持距离,紧捯了两步过来。
她先看了看粮饼,拿着闻了闻:“这是精面做的啊?”
秦梵音说:“嗯,有的是豆沙馅的,有的是红糖馅的。”
“还有馅呢?”
听着她轻轻咽了口口水,才说:“这个我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