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充耳不闻,倾盆大雨下半悬在空中,却深深地感觉到御风而行的身体渐渐沉重。
她努力唤起精神,摆动衣裙再起一击,直直冲向李彦秀的眉心,却再度被他穿似的避开。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前,所谓的心机谋略不过是一场天真的闹剧。
这座四方红墙之中,比她聪明的人太多太多。
而她身陷在旋涡中,自以为拼尽所有的殊死一搏,到头来不过是无能为力的凡人徒劳挣扎。
依附他而生的她,从一开始便是他掌心的蝼蚁,身不由己。
可她不想放弃,仍拼尽全力盘旋在他身边,努力寻找他松懈时的一霎。
泰安在雨幕中的身影形如鬼魅,围在李彦秀身旁的侍卫惊怒交加,再度冲他喊道“殿下可还好是否现在放箭”
只一箭,射穿她的薄薄的身体,让她如同折翼的蝴蝶般从雨中坠下,便可彻底结束这场闹剧。
李彦秀却只冲那出声的侍卫摆摆手,目光黏在泰安的身上,柔声道“莫再任性,还不快些下来你的元神还在我怀中,又能逃去哪里”
他以血肉为引,将她由长眠之中唤醒。
此时更是字字句句都耐心又深情,像是在哄慰闹脾气的孩子。
若她还是当年宫中那个天真懵懂的小公主,怕是此时早已经沦陷在他情深的表演,分不清虚情假意。
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知道甜言蜜语下包藏着祸心,再没有办法轻易相信。
泰安再度腾空跃起,湿透的身体让速度越来越慢,甚至撞向李彦秀的时候险些被他捉住裙摆。
她险险地避开,着自己映射在他眸中的身影是何等的可悲可笑,而他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样,像是在等待着时机将奔逐的耗子一击毙命的狸猫。
败局已定。
她玩不过他。
再是努力,不过徒劳一场。
李彦秀勾起微笑,冲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一如既往地温柔和深情“让你乖,要听话。
忘记过去的伤痛,和我好生生地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此时便是此时
磅礴的雨声里传来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仿若有人在踏浪前行。
泰安心念一动,猛地抬起眼睛,却刚好见一位周身湿透的玄武门守卫,骑在疯马一般的坐骑上,玩命朝宫中赶来。
奔马遇上宫门高槛却丝毫未停,凌空直直跃起,径直跑至李彦秀面前,马背上的侍卫才连滚带爬地翻身下马,倒在了清凉殿前的水泊前,身上血迹斑斑,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二殿下”
侍卫面色惊惶,声音颤抖,“臣奉旨护送太上皇赴昭阳殿,却被伏击在永巷中的定王亲卫突袭。
臣无能,未能护住太上皇已经已经被定王俘虏了”
泰安猛地向上冲去,越过清凉殿的宫墙朝远处望去。
夜色之中,由玄武门开始直至永巷,无数火光连在一起,像是一条逐渐显形的巨龙。
定王来了,当真来了。
绝非仅是一队豢养的定王府亲卫,而是蛰伏整整十年,由河北涿州至三晋两千余里良田府兵,休养生息韬光养晦,苦心积虑谋划了十年的两万余精锐。
夕月坛一别之后,裴县之连夜出城往南逃往定王的驻地咸阳,却在长安城外不远被俘。
裴县之被俘之后心若死灰,念及宫中公主及城中家人,几乎以为此生葬送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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