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捧着盥盆素巾齿盐等洗漱之物鱼贯入内,升起窗后的一面面卷帘。
满庭的明耀日光刹时透入寝堂,映得一帘珍珠澄莹生光,闪烁着云霞般的珠光贝色。
贺氏知郎君谨重,将那几名公主带来的等待服侍的婢女都打发到了外间,由自己和杨在恩带过来的一个名叫招儿的小阉人一道服侍驸马洗漱更衣梳头。
察他手忙脚乱,眼不住地瞟向外面,只差出口催促快些了,哪里还有半点她往常印象中沉稳的样子,好笑之余,心中难免也是略生几分感叹。
“郎君勿急。
公主已着人入宫先去递过消息了,还吩咐人,不许扰郎君安眠,睡多久都是无妨。”
虽然她也知今早动身这么晚,确实不妥,但这是公主的意思。
可见她对郎君真的爱护,贺氏对此自然欣慰,又见郎君如此情状,便出言安慰起他。
裴萧元稳了稳神,心中的自责之情,丝毫也没有因为贺氏的话而得到半分减轻。
公主须在大婚的次晨携驸马回宫谢恩,这也是婚礼当中的重要一环。
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今早,一切却都因他的失误而搞砸了!
此刻回想昨夜,他仍有几分身处梦境的感觉,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的一回事,先是糊里糊涂被她牵了进去,跟上床,还被安排睡在她的里侧,说是他行动不便,方便她上下床照顾。
他反对无果,只能听从。
随后,或许是药的性力发作,或许是连日来,等待大婚的过程叫他确实感到身心乏累,整个人一直都是绷着的,在起初那一阵因同床带给他的不适之感过去之后,听着枕畔那发自她的轻匀的呼吸之声,他慢慢感到心神宁定。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人坠入了黑甜乡,一觉醒来,便是这个辰点了!
侍药的婢女送入药汁,他着急忙慌地端了起来,仰脖几口便灌了下去,更未碰托盘里的一小碟蜜饯,看得婢女目瞪口呆,随即偷笑不已。
贺氏抬手探向他的额头,想试他今日体温,也被他偏头避开,只见他微笑道:“阿姆放心,我已经不烧了。”
他从十三四岁,略大些起,便不肯再受来自贺氏类似的肢体碰触了。
贺氏早早也习以为常,观他面容虽还带着几分因血气不足而致的苍白,但比起昨夜刚晕厥时,确实已是好了不少,更知公主对他极是体贴,今日应会照应好他。
摇了摇头。
此时他着装也差不多了,只差一只标记身份的鱼袋。
小阉人捧来驸马的绯银鱼袋。
贺氏拿起,正要替他系在腰上,裴萧元已自己接过,一边胡乱系上,一边迈步便朝外行去。
“郎君还没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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