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啊等,等到瞌睡都爬了上来,扭头一,陈阳屋子里的油灯还亮着。
这一晚,兄妹俩都睡得很晚。
次日,岑卫东过来就发现陈福香的精神不大好,小脸无精打采的,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原本总是像宝石一样闪耀着光彩的眼睛也变得暗淡无光。
她的生活简单,烦恼也只有那么两三件,略一想,岑卫东大概就就明白了原因,想来是陈阳的测试不大理想。
其实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成年人事情多,心思复杂,精力分散,鲜少能专注学习的,尤其是短期内来
,读识字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他就更没动力了。
据岑卫东这段时间的观察,陈阳愿意下工后回家继续念,更多的是为了满足妹妹的心愿。
要解决这个事还得知道陈阳的具体水平。
岑卫东伸出手“习题本呢”
陈福香咬了咬唇,打开抽屉,拿出了本子,递给岑卫东。
岑卫东翻开大致扫了一遍,心里有底了,陈阳的基础太差了,字词大多都认识,但写和用法有不少的问题,错别字、张冠李戴层出不穷。
尤其是作文,怎么也要有百字吧,但他只憋了了两句话,加起来几十个字,里面还有好几个错别字和用错的成语。
再数学,基础的运算没问题,但在几何、应用题之类的需要理解的地方,就完全无从下笔了,空了不少。
岑卫东估了一下分,判宽松点,陈阳这卷子也就三四十分,显然及不了格。
就他目前的水平,怕是拿不到小学毕业证,也难怪陈福香这么愁了。
见岑卫东一直盯着本子不说话,陈福香坐在旁边撑着下巴,苦恼地说“卫东哥,我是不是不应该要求哥哥念,参加考试”
岑卫东放下本子,侧头,目光柔和地着她,循循善导“你为什么这么说”
陈福香丢了个“你怎么这么笨”
的眼神给他“哥哥很辛苦啊,他每天要在外面干十几个小时的活,回家吃过晚饭后,已经很累了,只想倒到床上就睡觉,可我还让他念。”
顿了片刻,她低落地说“有好几次,哥哥都累得手酸,眼皮子打架了,可还是跟着我认字,写字。
我知道,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是我没用,我拖累了他,要是没有我,哥哥不用这么辛苦的。”
说到最后,她鼻子发酸,眼睛都湿了。
岑卫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里跟着泛起细细密密的疼,这个傻姑娘,似天真单纯,实则心里也藏了不少心事,说不定昨晚还躲在被窝里哭呢,难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没有安慰陈福香,而是问了一个问题“福香当初为什么想让哥哥念识字”
“我想让哥哥读有出息,不要这么辛苦。”
陈福香提起她的初衷,又有些难过。
以前她不懂,可上了大
半年学,她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现在就算读,也很难有出息。
因为很多人念到初中、高中毕业,还是要回家种。
她希望哥哥能通过读改变命运,不再种地,进城过上更好的日子,可城里读过的年轻人都下乡种地了,他们乡下人想进城,哪那么容易她以前太天真了。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非常浅显易懂,岑卫东倒了一杯水给她,让她先喝水,等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以后才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福香你并没有错,你哥哥的付出也并不是毫无意义。
如果他拿到了小学毕业证,那他在民兵队伍里,文化水平会超过八成以上的人,等有了选拔的机会,同等条件下,他的机会是不是比别人更多”
陈福香抬起脑袋,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大根叔也说,当初他就是因为会认识几个字,还会简单的算术,才能当小队长的,他还说,他要是有个小学文凭,保不齐就去公社了。”
岑卫东笑了“小队长还真没瞎说,建国初,咱们国家非常缺人才,高小毕业也能去公社,甚至是去县城当干部,城里招工的时候也比旁的人更有机会。
所以你,读并不是没有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我相信,我们国家始终是需要人才的,这个阶段只是暂时的。”
画这样的大饼,只能忽悠一时,并不能让她彻底安心。
顿了一下,岑卫东又说“当然,目前来说,我们国家的企业单位已近饱和,暂时可能不需要招工,你哥哥自学了小学课程,拿到小学毕业证,以此进城的希望并不大。
不过我这里有另外一个办法,你要不要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