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闻到垃圾腐臭熏天更难以接受的事吗?
有的,是刚刚从西餐厅出来,那浓郁的香味还未散尽,一转眼,臭味也吸入鼻腔。
前几天上课老师提到了某个词,物极必反。
最伤心的是乐极生悲,最撕扯的是笑着流泪,最让我有活下去希望的是苦中作乐。
幼小的心,它通通承受过了。
我看着堆积的垃圾,委屈到哭起来。
沉淀已久,垃圾们被压缩成如同泥土般坚固的硬物,扬着边边角角的塑料袋子,风一吹啁哳啁哳,像极了古诗里描述的边疆战场,残破旌旗之下,冰冷城墙之外,横尸无数。
是不是垃圾山的尽头,也有那样血迹斑斑的可怕。
我不明白躺在家门口的死猫死狗,究竟是怎么死的,我踢开它们,它们是被垃圾山吞噬了吧。
所以眼前的垃圾如山,所以闻到的恶臭,它们都是有生命的,那些可怜的死猫死狗用他们不甘心的灵魂,诅咒着。
我的悲惨,我相信我是受足了诅咒。
我的家门口,摆放了一冢坟墓。
我的哭声,风声,埋藏着的死去生命的哀怨,一并纠集,像长在皮层之上的肿瘤,慢慢地,慢慢地,从渺小变化为终生的梦魇。
身后有人抱住我,很粗糙的皮肤微微触碰,如同树皮。
“大珺。”
是外婆。
回身看过去,暗淡的路灯下显得她格外憔悴,枯槁的双手就如同恐怖电影里使人抵触的道具。
这场大病,让看上去朝气满满的外婆又迅苍老了几十岁,飞一吹,她满头的银横飘起来,稀疏的质几乎能看到外婆的整个头皮。
“你怎么出院了!”
我激动不已,“外婆我不是不去看你啊!”
外婆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动作,她僵直的五指轻轻盖在我嘴唇上:“回家吧。”
佀光站在门口,我猜不出他想些什么。
和弟弟交谈才弄清了原由。
今天中午,养父说有事,放学不接佀光让他直接回平房来睡,等佀光回来之后,看到我不在,慌张起来,他认为我离家出走了(可能是考虑到这几天我受到的暴力)。
于是,佀光执着的要把外婆从病房中拉回家,并看到了我独自哭泣。
“佀光你这么做考虑过后果吗?”
弟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其实弟弟是担心我的安危啊。
人真的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写作业,你为什么不吃饭,显而易见,不写作业为了不想写,不吃饭为了不想吃。
明明不需要问的啊,如果做任何事都能预见后果,我早就是父母期望的模样了。
三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稍微有点挤,天还那么热。
老人身上有一种不太好闻的气味,有点类似于生肉的味道。
即便如此我和佀光还是使劲往外婆怀里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