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噗嗤一笑,斜眼她,“你也怪没个羞臊的,这般老气横秋,也不比我大几岁么。”
两人笑了一回,胭脂见天色不早,便道“劳烦姐姐今儿陪我出来一趟,时候也不早了,这会儿家去也赶不上午饭,倒不如就在外头吃了。”
卢娇笑道“眼见着是能挣钱的人了,这般财大气粗起来。
今儿潮湿的很,我要吃陈家羊肉锅子,里头加了不少药材呢,最能防风除湿补气。
再叫两个刘家锅塌子,好不好”
“好好好,你是姐姐,你说了算”
再说高夫人。
从香粉宅家去之后,高夫人当晚就用了手脂,并依照张掌柜所言,隔水预热之后取来匀面,次日果然肌肤细腻有光泽,似乎连眼角的细纹都淡了不少。
荷花捧着镜子奉承道“如今夫人越发年轻了,奴婢以后可要斗胆喊一声姐姐。”
高夫人已经年过四旬,可她才不过十来岁年纪,若是能姐妹相称,自然是高夫人面相年轻得很了。
高夫人又敷粉,便觉比以往都更加服帖,肌理间也不卡了,且着更加自然红润,不由的满意一笑,转头就叫人备车,亲自拿着那两瓶包好的手脂去拜见徐夫人。
她去时已有一人在场,二人四目相对,均到了对方眼底的挑衅和不屑,竟隐约有些雷电相逼的架势。
首座的徐夫人梳着家常发髻,穿着一身秋香色的常服,并未如何涂脂抹粉。
只是她素来好心性,不与人争强斗胜的,虽已年过半百,可瞧着也才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徐夫人叫丫头奉茶,笑道“难不成你们是约好的怎的今儿来的这样齐全。”
高夫人才刚要开口,先到之人却笑盈盈抢白道“夫人说的哪里话,高夫人凡事讲究,心思奇巧,那都是独一份儿的,似我等见识浅薄之人着实跟不大上。”
高夫人冷笑一声,不甘示弱的说“邹夫人这话有些意思,世事艰难,又何苦自贬便是你见识浅薄些,邹大人不也没嫌弃么当真是患难夫妻,情谊深厚。”
邹夫人的脸一下子就不好了。
她乃沂源府通判邹玉安之妻,早年十分贫寒,是她四处帮人浆洗衣物才勉强过活。
后来邹玉安时来运转,得了上官青眼,这才一步步立了起来。
那邹玉安与高亭一文一武,同为从六品,因身家、经历十分不同,相互间便很有些互不顺的意思,连带着她们二人每每见了也是明争暗斗、唇枪舌剑。
徐夫人只是淡然的笑,慢条斯理的吃了半盏茶,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你二人每每见了便要说话,感情这样好,当真叫人羡慕。”
高夫人和邹夫人闻言同时一噎,再对方时便如同一只死苍蝇,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徐夫人何等人物,如何不出她们之间的不对盘不过是徐大人身居高位,下头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随意站队岂不乱了纲纪故而徐夫人才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意掺和表态罢了。
三人沉默着吃了半晌茶,徐夫人又笑着道“如今天越发短了,又下了雪,我也不大动弹,亏着你们时常来同我说笑,不然当真是闷坏了。”
吃一堑长一智,高夫人连忙抢白道“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仰慕夫人已久,您不嫌弃我聒噪就罢了。”
顿了下,又亲自从荷花手里端了个锦匣出来,“因胭脂用完了,昨儿特意出门采买,谁知胭脂没买到合适的,竟意外发现了新式手脂。
我已用过了,细腻柔和,幽香沁人,不似药铺里卖的那样苦涩难闻,着实不凡,特拿来与夫人分享共鉴。”
邹夫人就酸溜溜的瞅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高夫人素来讲究,寻常俗物入不了你的眼,想来这小小手脂也价值不菲吧”
徐夫人推辞道“既是你买的,我又哪里好夺人所”
高夫人不着痕迹的剜了邹夫人一眼,笑得越发舒展了,“只是寻常脂粉罢了,若夫人用得好,也是它的福气。
再者,便是寻常百姓间,若是关系好的,也时常会互赠些个胭脂水粉之流,哪里就当个事儿了呢夫人无需介怀。”
邹夫人娘家、夫家俱是穷鬼,又是些没头脑的莽汉武夫,时常拿着自家日常用度说事儿,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竟连点脂粉都不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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