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我想象中我与周恪己的婚礼前夕完全不一样啊!
我本来以为自己不用去六监当差了,现在可以享受一下世家小姐妇人的美好生活,起码能睡到个自然醒了吧?
结果,我起得更早了。
每天寅时我就要被喊起来先背书,可怜我这半吊子司药女官,最多也就是认识几个字的,眼下开始重新学习开蒙的千字文,打着瞌睡背论语。
等到廖清河早朝回来,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上午是讲《孟子》《韩非子》《商君书》,下午是讲史家选读,偶尔还会有随机抽堂考试,例如“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结合我朝礼制解释应当如何理解明德、亲民、至善之间的关联”
。
我怀疑廖清河不是要给周恪己找老婆,他是在带我备战今年科举考试。
我痛苦,我难受,但是我都说了我要努力帮扶周恪己,又不能言而无信。
周恪己倒是也没闲着,廖清河嫌弃他之前一年多在温贤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射术剑术都疏懒了,眼下每日把他配校场,联系骑马射箭。
“大人,来年科举啥时候?我去考个明经,大人去考个武举算了。”
周恪己背着弓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桌前奄奄一息,手里的《春秋》砸在脸上,“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婚前生活!
我原来还能赖床到卯时前,眼下居然寅时就要爬起来读书,这造的什么孽啊!”
周恪己倒是很快适应了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把弓斜放在门口:“阿梨今日在看什么?老师可讲了什么新鲜玩意。”
“新鲜玩意……”
我额头抵在桌上哼哼哼一阵冷笑,“我每日所学,都是些作古了千年的老黄历东西,哪里来的新鲜玩意。”
周恪己哈哈一笑,拿起桌上的书看过去:“颍考叔借鸮献计,郑庄公黄泉认母?”
他似乎是别有所感地摇了摇头,“初看不解其中真意,再读却感慨万分啊。”
我知道他大约是想到了父子离心的时期,但是我确实看着没啥共情能力,仔细揣摩这事也可能是我家阿娘打小独立,家里人丁稀少,实在没什么可让我共情的空间:“我昨日读了《刺客列传》,倒是很喜欢。
但是廖大人不许我多读,叫我好好学习《郦生贾列传》,叫我学习贾的姿态与话语,因为北川地处边境,所以希望我能多多学习如何与异邦使臣交流。”
“老师说得很有道理。”
我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和这俩这师徒俩一般见识。
哪里知道周恪己居然来了兴致,从旁边匆匆拖出来一个小板凳:“你说起这个,倒是颇有些趣味。
书可还在手边?我们可一同看看其间内容,读书讲究兴观群怨,我们一同讨论,或许能得一些趣味。”
我极为震惊:“大人?”
“怎的,阿梨可是不愿意。”
我撇撇嘴,虽然谈不上不愿意,但是还是有点挠心挠肺地难过自己美好的婚前生活怎么就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大人可知,倘若今后真有史官要对您今日之言行做记载,做故事以传天下。
这一段虽生在侯府内院,却实在无聊,大抵是天下百姓都不乐意看的。”
周恪己一愣,随即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