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白霜浓雾,看见村口那棵百年老柳树,宗震岳悬着的心算是放进了肚子。
到家了,倍感亲切。
剪不断的乡愁,回不去的故乡,怕的是物是人非。
老柳公没有变,树腰更壮实一些。
让人恍惚仿佛没离开过村子。
村南头,槐树林边,父亲留给他的破草房在冯蒋大战中奇迹般幸存下来,只是土坯院墙塌废了一角。
人是恋旧的物种,老家再烂没人嫌弃破。
院墙没有门,宗震岳满心欢喜的把马车赶进院子,拴在树上。
车上老小还在酣睡之中。
徒弟相仁麻利地从车上跳下来,从另一辆马车上卸下扫把、水盆、毛巾。
两人进到堂屋打扫卫生。
屋不大,又没有家具,好打扫,一个时辰就收拾的能落脚了。
两人又往下卸家具。
叮叮当当的声音先把黄巧云惊醒了。
她撩开车帘子打量着这个麦秸盖顶,泥坯作墙的房子,默不作声,心里在哭泣。
千金大小姐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在这间泥草屋里应付日子。
那该杀千刀的亲弟赌掉了爹的一切家产。
昨个早晨,黄少爷输光了全部家当,惺忪着眼打着连天的哈欠被人从赌场里扔出来。
“一天,给你一个白天凑钱过来,不然收了你的宅子家产。”
黄少爷天真的认为自己是运气不好,全然不知道早有人惦记着他丰厚的家产,做好了局让他往里面钻。
反正都输光了,人死蛋朝天,心比天宽的少爷捏着身上仅剩下的玉佩进了镇里的窑子,“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傍晚时分,债主领着一帮刀子队把黄少爷从窑姐身上拖下来,拉到黄家大院的门口时,黄巧云才知道这个天杀的弟弟已经把黄家赌给了别人。
“你个天杀的,你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爹。”
黄巧云拧着弟弟的耳朵转了几个圈。
债主不爱看出戏,“把你们黄家能说的上话的人找来。”
一个眼色递下去,打手们直接用碗口粗的缨枪棍子朝黄少爷劈头盖脸的抡下来,打的少爷鬼哭狼嚎。
宗震岳被从诊所叫回来的时候,债主正要命人废了黄少爷的腿。
“你们这是干什么?欠债还钱,谁敢打断老二的腿我就废了谁的腿!”
“宗先生硬气,是条汉子。
把黄少爷抵过来的地契、借据给宗先生过目。”
宗震岳心里一阵恶心慌,手一摆,“不用了,都拿走,那个诊所你也一并收了吧,你个善心给老二留一个落脚的地方。”
“宗先生大方。
我也不能小气,给黄少爷留个西厢房。”
债主跟宗震岳一抱拳,“宗先生,打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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