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物资入中国的关口尚且需要层层检查,那整整一集装箱的奢侈品想要名正言顺运回国内,离岸美国和入境中国,其中要办理的手续极为繁琐,光是报关文件登记表和私有财物证明等等文件就成百上千页,中英文对照的。
那么大的体量,最稳妥廉价的方式当然是船运。
一般正常船运四十多天到两个多月都有可能。
等船,排期,办手续,送货登船,因着并非是着急的货,郝景也就是断断续续有空忙一下,竟然一直到了当年六月底,才真正将这些昂贵的“垃圾”
合理合法的成功丢弃。
高一那年,在张张和王阿姨的精心照料之下,张爷爷就已经恢复意识,不过果然如医生预料的那样,出现了言语障碍和半身不遂的症状,只能依靠轮椅生活,平素嗜睡困倦记忆衰退,说话也不再清晰。
而且张爷爷不想当累赘,得知当初张张为了照顾她,负债百万,他一度情绪不稳,总想寻短见。
这需要日日服药,定时去医院检查,进行各种辅助治疗
,也更离不开人的照料。
重点高中虽然免了张张的学杂费,不过她每个月请阿姨和生活费再加上爷爷的医药治疗费用,固定支出接近一万元。
幸好是买的房子,否则年年涨的房租又将是一大项支出。
三年,节衣缩食基本支出三十六万,原本贷款的钱还能有点余量,兴许可以够应付大学几年学费。
谁料高考之后,六月中旬,张爷爷在得知张张成了本省的状元,妥妥能去帝都的名牌大学读后,一时
情绪激动,乐极生悲,旧病复发。
这一次,张爷爷并没有昏迷太久,而是很快醒来。
医生却盯着那些明显异常的指标连连摇头,暗示张张,这只是回光返照,特许张张进了icu病房与爷爷告别。
三年了,爷爷的目光从未有过如此清澈,说话虽然断续含混,意思却很清楚,他在病床上拉着张张的手,反复说“我死了之后,直接火化,但是落地归根。
你一个人将骨灰埋在垃圾场那棵大槐树底下,记得要在背阴的方位,坑挖大挖深一些,放点我吃的喝的进去就行。
一定记得,要一个人去,要亲手挖”
着张张点头,张爷爷松了一口气,他的小宝贝一向都聪明,而且很听话,她早就不需要他操心。
他原以为自己能照顾她到成年,结果她反过来照顾了他这许多年。
这辈子,他能有这样一个乖巧孝顺的孙女,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面上带着安详闭上了双眼,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他捡到张张的那一天。
她还是小小一个团子,白白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一头浓密的黑色胎发,小身体裹在一块白色的大浴巾里就是一直哭,为什么是她哭的这么大的声音,记得当时她哭的声音很小呢
高考之后的暑假,别人都忙着玩乐放松,学个驾照交个朋友谈一场恋,张张却心情沉重的送走了唯一的亲人张爷爷。
取回骨灰那天,她按照爷爷的遗言,在垃圾场里那棵大槐树底下,选了背阴的地方挖了一个大坑。
没想到才挖了半米,就挖到了一个生锈的铁匣子。
张张不用摸,直觉上就知道,这铁匣子一定是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临终时他说的那番话,应该就是让她避开别人,来取这东西吧
但是张张根本没心情探究铁匣子之内是什么,她只是将铁匣子取出随意包了一张报纸放入了包之内,再郑重的将爷爷的骨灰坛以及准备好的祭品埋入坑中。
过去十八年,多少个夏天,她与爷爷依偎在这颗大槐树下乘凉。
没有空调,只有一把蒲扇,爷爷的手却可以摇不停,一直为她驱散周遭的蚊虫,带来凉爽的风。
她则给爷爷背诵那些旧旧报纸上来的有趣的故事,讲着在学校的各种见闻,显摆自己的学识。
爷爷总是笑着夸她聪明,期待着她早日长大,考上好大学,离开脏乱的垃圾场,成为在城里那些高档写字楼里出入的衣着考究的体面人。
而这个夏天,爷爷走了。
本该热闹的蝉鸣,似乎也悲戚哀伤。
张张跪在地上,捧起土一点点洒在坑中,一
捧又一捧,将那些温馨的日子掩埋,深藏在了心中。
爷爷不能教她高深的学问,却给了她满满的亲情关。
让她相信就算被亲生母亲丢弃的她,也是可以值得被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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