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夏
“伟大的主席,伟大的党”
“把对主席的忠诚,融化在血液中,铭刻在脑海里,落实在行动上”
一大早,上海旧弄堂里的大喇叭不停宣传,慷慨激昂的话语听在耳中确实振奋人心不过也足够扰民。
江家小楼
郑芳一大早就起来给二闺女摊她最吃的生煎馒头,煮了几个鸡蛋,让闺女带上在火车上吃,真愁啊宝宝才16岁就要去安徽下乡受苦,当初太早上学了,才七岁就早早送她进小学。
愁啊过几年儿子静也得跟着去,还好两年前大闺女珍珍选进了部队文工团。
能逃一个,算一个。
上头的政策是说留下一个在身边,可是很多人家还不是全下了乡。
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郑芳,瞧着只有三十岁出头,实际年龄已是近四十岁,她一丝不苟地梳着大辫子,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衣着简单朴素,却掩藏不了她天生丽质的标致
“阿芳,板车借来了。”
穿着打补丁中山装的江源不大熟练地推着破旧的木板车回小楼,只瞧见二闺女傻愣愣地立在一堆行李旁,便柔声问“宝宝,哪里不舒服吗”
江静兰半垂着小脑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沉默着,她中等身材,偏瘦,白净无瑕地脸蛋只有巴掌大,长长的睫毛像两扇蝴蝶的翅膀,在眼睑处留下两条可的阴影。
她很漂亮,穿着蓝白间隔横条纹的海魂衫、大小长短正好的绿色军装裤、还有小小巧巧的劳保解放胶鞋,左肩挎着军用包,右肩挎着军用水壶,头上还戴着解放军帽,胸前垂着两条粗黑地羊角辫。
“快了快了,你先推着行李去火车站,我骑自行车载着宝宝会追上的。”
正在灶间忙活的郑芳抬头了眼院子里的情形,忙问“静哪里去了”
从小到大,小儿子与二闺女关系好得就像龙凤胎,前几天听说二姐姐要下乡还不高兴呢,怪了,今早怎么没有腻着呢
“嗯,好咧。
那你赶紧些。”
江源手脚麻利地将闺女的行囊一一放入平板车内,哟,行李不少呢,带锁的棕色大皮箱,装着褥子和被子的大包裹,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网兜,其中一个装着各种洗漱用品,另一个装着搪瓷盆搪瓷缸暖水壶饭盒等物。
装好后,江源又冲屋内喊了声“那我先出发。”
言罢,推着木板车往火车站方向去了。
半晌后,郑芳出门给江静兰怀里塞了一个小包裹,麻利地给屋子上了锁,推着平常都是丈夫在骑的二八杠永久牌自行车,对傻愣愣的闺女招呼着“宝宝,来。
妈妈载你去火车站。”
前几天,闺女还是激情高昂的,今早这是怎么啦是离别在即,舍不得家里了吧。
可,下乡这事,没得想法子。
郑芳让江静兰先坐上后座,自己才开骑,一开始自行车车头还像蛇一般的扭来扭去,片刻后骑顺起来才稳当起来。
“宝宝啊,到了地方,马上写信回家报平安爸爸妈妈将你冬日来的棉衣棉裤羊绒衣给你寄过去。
安徽那边比上海要冷,你可别光顾着漂亮,不穿棉裤啊妈妈将感冒发烧消炎的日常药放在皮箱里,不舒服了,照着平常妈妈教的吃上一两颗药,请两天假,好好休息,知道吗还有那么维生素片平常当糖果吃着玩。
以后妈妈还给你寄过去。
放心,妈妈是护士长,能买到药的。
今年春节大概不让回家过年了,那明年一定要申请回家知道不妈妈有三百块帮你缝在你最喜欢的枕头里,与知青姐姐打好关系,与知青哥哥别单独在一起,知不知道平常对知青姐姐们大方些,去什么地方玩记得与知青姐姐一起去,别一个人出去,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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