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雅握紧了拳头,眼中有坚决的光,语调中全是怨恨与凄苦:“我在鬼门这些年,受尽了苦头,门主嘴上说我们都是他的弟子,实则把我们当作奴隶使唤,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们去做,这些年在任务里死去的同门不知道有多少。
一旦完不成任务,轻则打骂,重则丧命。
我可不愿意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
白慕雅瞟了眼楚明溪,观察着她的反应,楚明溪缓慢地收了袖子里的暗器,主动握住白慕雅的手:“既然鬼门这么不好,为何今日才想着走呢?”
白慕雅知道自己说出来的理由不够充分,不能让人信服,于是掀开衣袖,露出里面斑驳的伤痕,有新有旧,触目惊心:“门主买下我的时候,我马上就要饿死了,是他给我饭吃,让我活了下去。
我跟着他就是为了活着,可是我如果一直为他做事,迟早有一日会丧命。
我不想死,我为他卖命多年,救命之恩早已还清。”
“如今多方势力都盯着这禁书,我一旦行动,很容易遭到其他势力的追杀,就算真的拿到,门主为了独吞这书,必然杀我灭口。”
白慕雅的眼神愈惊恐,声音急切:“乔姐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来到这里也必然和禁书有关。
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一定能保住我,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愿意全力助你。”
楚明溪眼中的惊讶散去,很快归于平静,只是掩在袖子底下的指尖紧紧按在座椅上,已经泛白:“你既然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为何敢承诺要帮我?万一我也是那种取到禁书就卸磨杀驴的人呢?且世人都不称赞背叛门派、辜负救命之恩的人,即便你有再多理由,只要做出这种事,就一定会被人诟病,你为何认为我会接受你?你又要以何种形式向我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话?”
白慕雅无奈作答:“我选择你,不过是赌一把罢了,如今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再去观察了解别人。
若是不求助于你,我必死无疑。
至于我背叛门派,即便世人都不理解,我相信你一定是能理解的。”
白慕雅指向楚明溪的头,说道:“你若是寻常之人,岂会留着这样短的头?别人即便因为各种原因导致头变得这样短,都会用假遮掩。
如你这般,我的确是第一回见,可见你并不会被世俗所禁锢。”
白慕雅分析得没错,楚明溪却有恍惚。
不会被世俗所禁锢……楚明溪反复念着这话,三年前她被母亲下令关押之前,母亲的厉声呵斥,仍历历在目。
“楚明溪,你身为皇族,理应奉公正己,为万民之表率,你却玩弄权术,残害忠良,实在辜负了我的期望!”
“按楚国律法,此罪当斩,但念你是初犯,且有功在身,便免你死罪。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罚你禁足三年,割代,否则难以服众。”
这话说出来之后,立即有人一手扯住楚明溪的一缕丝,另一只手持着一把剪刀,作势要剪。
“不必了。”
楚明溪起身,极其浓重的失望如同海浪一般扑过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推开面前的人,抽出一把刀,拽住自己的头,手起刀落,满头青丝落地。
一缕碎仍残留在她的掌心,她向空中一抛,头手中空空,再无一物。
而她看着母亲,语调沉重:“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或许我还要感谢您留我一命,既要割,不劳烦您派人动手,我自己来。”
那一日,是楚明溪十五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