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孙坚那一句“遭拐女子生不如死”
,她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心有余悸。
此案显然错综扑朔,背后隐情晦暗不明。
孙坚称家为“马前卒”
,对幕后主使则讳莫如深。
身份压得过御史台的,当今宋境之内,又还剩下几人?
孙芙蕖就算伸手去探,也会因潭水深暗,触不到底。
她无法对柔良讲明这复杂真相,毕竟连她自己,都不能够,亦无胆量去直面谜底。
但她此番为数不多的真诚言辞,可惜偏未能取信于柔良。
她隐瞒得太多,曝露得太少,理由便显得苍白单薄,未抹平柔良的疑心。
柔良心底愈凉,笑却愈暖。
眼见着孙芙蕖谎话连篇,柔良不戳破,只看戏般瞧她再言。
“都怪我爹他利欲熏心。
父命难违,我才勉强去了相府,以致白白浪费这一良机。
不仅韩愫没有如书内般主动参与此案,就连他送我回府,甚至提早触了争道之事……”
孙芙蕖铺垫做完,终于说到了关键之处,却因被柔良含笑盯着,内心隐隐虚。
她强自定了定神,方才鼓足勇气,厚着脸皮继续辩解。
“这一切都怪孙坚他苦苦相逼,可其实你我二人,谁也不能说毫无干系。”
孙芙蕖此话说得含糊,只为惹柔良好奇,主动上钩。
可柔良并不搭腔,只是笑得愈深,淡淡挑眉。
一时冷场,她尴尬地错开眼去,清了清嗓,才对柔良勉强解释。
“你我一冬同习佛法之谊,我爹看在眼里,觉得相爷肯给你面子,才大胆催我去相府求援。
所以我才觉得,韩愫参与此案的动机有变,是你我影响了原书情节。”
话已说到这里,孙芙蕖将心一横,管不得柔良信与不信,只先把来此之前,她用心准备好的说辞,完整周详地阐述出来再说。
“结果你看,韩愫也的确给足了你面子。
他知道你我要好得紧,因而答应了救孙林雪,甚至还亲自送我返家。”
其实在一开始,孙芙蕖对于韩愫缘何偏要送她,根本毫无头绪。
她从一开始忙着推辞此事,到后来忙着藏住马车内的韩愫,再而途中惊变,忙着阻拦公卿争道的生,根本就无暇探寻这一切的源头。
但返回家中之后,她因为要弥补同柔良间的裂隙,尽快消除这有损她信誉的危机,便不得不沉下心来,快而准确地构建一个理由。
单单是孙坚盯上了柔良与她的亲密关系,只能解释她为何去了相府,而无法解释返回时她与韩愫同乘。
那么她与柔良交好已久的这个因由,就也必须套用在韩愫的身上。
孙芙蕖越是向前回溯,越觉得此法可行。
韩愫是书中男主,而她是女主角,但今世种种却冥冥中暗示,事情的关键常落在柔良的身上。
从这一位柔良落水穿书开始,到现在短短两季时间,包括孙坚与她书房内详谈朝政,许多事都是因柔良而起的。
“韩愫说要送我,我可都吓傻了。
只可惜我家赵深不够争气,不得他的器重。
我说让赵深送我,韩愫却不放心,毕竟匪盗猖狂,而你我情谊笃挚。”
孙芙蕖编造谎言,总有个不变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