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低声安慰他:“过去之事还望你节哀。”
安慰的话未能让他好受些,但他抹掉了泪,还是继续了话题:“没事,其实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这么些年了,我第一次将藏在心中的话告知他人。”
林雪瑾以为他是这些年太过孤独、无人倾诉,这才同她说这些,却不想他接下来的话简直震惊了她。
“说来姑娘也不会信,其实少爷是被那张尚书陷害的。”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瘦弱如柴的面颊没有丝毫光泽。
眼睛、鼻子与嘴唇像是缩成一团,十分丑陋。
“陷害?”
林雪瑾立刻停下手中的笔,疑惑地询问他。
“他为了给他那中了举的郎婿铺路,硬生生将一个好官打入地狱。
都说文人执笔覆不了天,却不知这天地早已被搅得看不见路。”
话声渐弱,像是枯黄飘落的树叶,在茫茫天地中怅然若失,看不到影踪,却留下道不尽的凄凉哀怨。
“可被陷害的不应该是那唐侍郎吗?”
林雪瑾在纸上勾勒出男子的眉眼,
那仆人大笑,笑声苍凉:“笑话,天大的笑话!”
站起身来,语气渐增:“他那为了权势不敢反抗,就连所爱之人都保不住的窝囊之人,有什么资格让少爷成为垫脚石!”
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后,他缓缓坐下,朝林雪瑾道:“是我太过激动,让姑娘见怪了。”
“既是冤枉,为何不报官彻查此事?”
这话似乎又触到了他的神经,他开始摇头,语气尽显嘲讽意味:“官?这世道哪儿来的好官,不过是狐唱枭和罢了,皆是些蝇粪点玉之人。”
“既如此,他们怎会放过你们?”
她点下最后一抹墨,男子的面容跃然纸上。
“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他自嘲。
怪不得住得如此偏远、隐蔽,想来还改了容貌。
林雪瑾看向脸边因上了年纪而显露出疤痕的仆人。
她换了一支画笔,转头仔细观察着眼前身穿浅蓝衣裳的夫人:“可是,我看这位夫人像是流尽血液而亡啊?”
“确实如此。”
他起身为林雪瑾添置茶水,“少爷被陷入狱后,夫人到府衙鸣冤,这一去便再也不见身影;直至后来在河间现了她的尸身。”
“她全身的血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后来少爷不舍,设法将夫人留在身边,便成了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