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不明所以,清亮的双眼不去看脱手的玉箫,只管盯着她的侧脸。
箫身的身量在偌大山间完全不够看,但玉箫所过之地,无论何物,皆被夷为平地,如同冬日倏然席卷而过的暴风雪:平地、高楼建筑、或是自然之景,都只能沦为废墟一片。
法器有灵,但洛施可不想承认,这是她的内心想法。
洛施不由嘴角扯了扯,冷不丁的替钱卫解了术法。
犹如瓦砾相击之状,只觉震耳欲聋。
置身于这样的情状之中,终于恢复听觉的钱卫不再浑然不知何事,他循着声响转头,面前早已不是铺平的青青草地,宁静祥和的山间景致在真正意义上“被掀翻了过来”
。
见钱卫一言不,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法窥见其二,洛施心情愈不妙,只得打破尴尬似的咳嗽一声,“不打紧的,这只不过是幻境。”
钱卫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洛施这句多余的解释是何意,想了想,他配合的点了点头问道:“我们想过办法说要逃离这里,既是不可行,此举又是何解?”
“因为不能逃,”
洛施认真应着:“我仔细想过,我能从之前的幻境离开,就是因为我打碎了那个幻影。
“那人能知晓我心里对师父的愧疚,妄图利用此以挑拨我和师父的关系,可越是较真,就越是走进那人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我心如磐石,方八风不可动。”
打碎幻影嘛……
钱卫忽而敛眉,神思游动至灰暗处,洛施的意思,是直面心底美好被撕裂开来、尔后展现在眼前的那一瞬间。
在人的一生中,这样的事情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无数次,因而悲剧噩兆由此衍生。
人们对此往往避之不及,他们心生渴望,想要的,自然只是达成这一切。
然而还未享受些微时辰,愉悦的时刻很快消逝,苦难紧接着来临甚至捷足先登。
这所有的所有,何止“惨”
之一字概括得了?
所以,那些痴恋求画的人,包括洛施提到的,那个在庆玉坊赏画时公然行窃的人,我们想要的不是那幅画,而是拥抱心底欲望。
那就像是在人的心尖上了一把锁,除了自己,外在事物很难能够改变人的执念。
正因如此,很少有人会挣脱其自行扣上的重重枷锁。
洛施从始至终直视着玉箫哼哧哼哧拆屋毁山的劳动成果,不用看身旁人,也知道他该想通了。
她幽幽道:“我当初收拾东西,主张快马加鞭离开迷雾谷,没给你和你娘打照面的机会,你究竟是无法反驳还是顺势而为?”
钱卫愣了愣,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她为何要问这个,稍过了片刻才想到自己撒下的谎,遂抿唇,干巴巴的说:“两者都有吧。”
洛施不置可否,但她其实没什么好奇心,只是看他想得入神,才找点话头跟他说说话。
钱卫可没有她那么好的心态,他快的闭了闭眼,只觉冷汗涔涔。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并未亲手打碎幻影,算是侥幸逃脱的他怕是不会顺利走下去。
远处的玉箫拿出耕田的架势,东一锤头,西一榔头,原本清雅的景致变得面目全非,然而有着灵智的玉箫箫身闪烁着莹白的颜彩,彰示着主人还不错的心情。
洛施觉得差不多了,她跃步飞身而去,乘着冲劲握住玉箫,未佩流苏穗子的那头直指头顶。
她如今离钱卫离得过于远了。
幻影中的师父和青梧山只是第一步,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