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悯达问“柳大人既早知此事,凭大人百官之首的身份,为何不直接命御史进马府搜查证据,反是要来城南呢”
这时,苏晋道“回殿下,是微臣让柳大人来的。”
朱悯达冷哼一声,并不理她。
苏晋垂下眸子,心中飞快地将方才沈奚的话,媛儿
姐的话,与柳朝明的话细细嚼过,又道“因方才微臣躲在草垛子里,听到有人说,十三殿下去了城南,要着人去追,正好之后巡城御史来找,微臣便将这消息告诉了御史,与柳大人一起来了城南。”
朱悯达蓦地转过头来,“哦”
了一声。
苏晋唇畔露出一枚似有若无的笑,可她抬起头,又是一副努力深思,仔细回想的模样“哦,微臣好像听到他们说,是奉了吏部那位大人之命,若今夜不杀了十三殿下,不成功,便成仁”
朱悯达听了这话,冷寒的眸子里总算浮起一丝松快之色。
是了,这就是他今夜的目的。
苏晋的生死他才不在乎,但倘若能从苏晋这一枚“饵”
诱出她背后的钓鱼人,抓住老七害十三的证据,那老七这回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而苏晋正是猜到朱悯达的目的,才编出这一番胡话,来让自己从一个局中“饵”
,变成这一局的证人。
既是证人,那太子非得保她一命不可了。
曾友谅听了苏晋之言,怒目圆睁,他先向沈奚,又向柳朝明,最后向苏晋,心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一番七绕八绕的问话,怎么矛头一转就直指向他了呢
纵然是他指使人给朱南羡下毒,但苏晋的话却是胡编乱造,纯属栽赃
曾友谅抖着手指向苏晋“你、你血口喷人老夫若知道十三殿下遇险,救他都来不及,怎会加害于他”
苏晋着曾友谅,淡淡道“大人这么急是做甚么,下官说是大人害了十三殿下吗下官说的是吏部一位大人,吏部上上下下,难道只有你曾尚不成”
沈奚道“也是,算上曾凭,今夜赴晏的也不止曾尚您一人啊。”
然后他持扇拱手,转身向朱悯达请示,“太子殿下,既然有证人在,曾尚与郎中怕是暂且洗不清嫌疑了,依微臣,全抓了吧”
朱悯达微一点头,抬手一挥。
羽林卫一左一右分将曾友谅与曾凭押解在地。
朱悯达冷声吩咐一句“带走”
然后了一眼沈奚与朱南羡,道“十三,青樾,你二人跟本宫回宫。”
羽林卫很快牵了两匹马来。
朱南羡默了一下,低垂着
眸子走过去。
天就要亮了,这一夜死生之劫,他虽能护她自昭合桥的血雨腥风中险险求生,却无法在随后波云诡谲的谋乱中为她求得一片安宁。
分明是这局中鱼,却像一个局外人。
朱南羡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了苏晋一眼。
苏晋也正抬起眸子,朝他望去。
四目相对,朱南羡微微一愣,别开眸光,回过头打马离去了。
朱悯达一走,朱觅萧与众臣完这一场大戏,也拉拉杂杂地互相作别走了。
近破晓时分,应天城仿佛浸在一片暗色的水雾里。
方才朱悯达问话,脑中的弦一直紧绷着,竟没顾及上肩伤,直至此时,肩头的镇痛才忽然传来,柳朝明闷哼一声,因失血太多,险些没能站稳。
苏晋要去扶他,却被他退让一步,避开了。
柳朝明扶住肩头,目色沉沉望着街巷深处,问道“名字。”
苏晋沉默一下“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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