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独眼先是一愣,又笑了起来。
“你这姑娘家家怎么也这么唠叨?罢了,好些年没人这么关心我这老头了,好,你说不抽便不抽,就直接这样说吧。”
满足了多年夙愿,这老头的暮气也少却许多,即便大病初愈,仍仿佛年轻了几岁。
“其实这通法,也叫开悟、开窍,总之是很玄的一件事,有些人嘛,天生就开窍,又有些人嘛,明明聪明绝顶,却到死也不能觉悟。
不过这么多年,大抵也总结出了個规律。”
老独眼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会,见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才满意道:
“那就是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去做事,继而返璞归真,或许便能开悟通法。
比方说文人做学问、农人种地、匠人做功、商人打算盘、和尚念经、大夫看病、武人练功、总之各有各道。
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怎么去做,怎么令身心宁静、达至一种玄妙状态。”
陈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倒不是像老独眼所说的那样,只是在梦中降伏青龙后,忽然便冲破了这道关卡,且在此之前就已隐隐有感悟。
“还有就是。”
老独眼看向陈阳,有些嫉妒,语气也变得泛酸:“多与已经通法的人或物件、或者其他什么神鬼精怪接触,在刺激下,也有可能开窍。”
原来如此。
“天人合一什么的太过缥缈。”
徐弘远笑道:“不过按老前辈的说法,让我一直跟随师父左右,倒是不难做到。”
“后一种方法也不一定有用,总之还是看个人。”
老独眼摇摇头,“我老了,也看开了,如今只想在老死前回到家乡,将本事传给后人,通不通法不重要了。”
老独眼讲述完了自己对通法的理解,又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对躺着的陈阳道:
“小子,你还不知道,洪州城的瘟醮,恐怕是不好开起来咯。”
瘟醮,也即道门用于驱谴瘟疫类的科仪,嗣汉天师府科仪中的《正一和瘟酌饯玄科》,便是其一。
玉麟子张从周,身为嗣汉天师府的接班人,被人尊称为小天师,手下无数授箓法师,其大本营龙虎山所在信州府,距离洪州也不算遥远,快马二三日便到。
不缺人手,不缺号召力,又不是什么罗天大醮,即便和瘟酌饯也是较大的法事,怎么就开不起来了?
如今瘟疫还在蔓延,即便陈阳不惜油尽灯枯,写的祛瘟疫符也救不了太多人。
这话引得陈阳不能不动容,他询问道:“怎么,生什么事了?”
“斋醮不是都要设坛行法,准备贡品与青词吗?”
老独眼笑着解释,“而为了送瘟神,据说这次还要往赣水里放一条什么龙舟……”
“本来这次说天师道二十四位法师将一齐行动,也算是个难见的大场面,可惜……”
老独眼露出严肃表情,“人凑不齐了,有两位法师在布置龙舟的时候被杀,所授箓书也被抢去,那小天师大怒而追出城去,至今未归,也没什么消息传回。”
“那小天师前两日遇见我们时,可神气得很啊。”
徐弘远咋舌,“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哦?你们见过小天师?”
“的确见过,就是刚回洪州府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