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庄子这边的热汤池确实对赵怀璟的腿疾有益,且庄子里侍卫明显多了些,一连几日平安无事后,她渐渐放平心态。
遇刺之事后,赵怀璟重新忙碌起来。
但京兆府衙门隔好几日才会过来一趟,所以他忙的大半并非公务。
徐楚楚并不掺和赵怀璟的事,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只知每隔几日林笙或其他属下会过来,与赵怀璟在书房中密谈许久。
徐楚楚猜到他们所谈之事应非同寻常,所以每次都自觉避开,不过有一日她在书房内室歇晌觉时,突然听到屏风外赵怀璟同林笙说话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隐约从二人的话语中捕捉到“青州”
、“曹叔”
和“凌霄阁”
等字眼。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再仔细去听时,却听到屏风外的二人声音极低,只能知道外面有人在说话,却并不能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所以她一时不知方才是自己做的梦,还是真的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这几日赵怀璟待在书房中的时间比之前更久了些,徐楚楚想拉他出去晒日头时,大多数时候他也是拒绝的,只逗她几句便打了她。
久而久之,淡淡的不安在徐楚楚心中蔓延开来,赵怀璟所有的事都瞒着她,也不允许她干涉半分,她对他在做什么一无所知。
她稍稍留意便现,赵怀璟在她面前与在其他人面前完全是两副面孔。
他在她面前他可以和风细雨,可以故作轻松地逗她笑,可在别人面前,他始终不苟言笑,周身气场十分摄人,甚至可以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人生死。
这些日子二人虽同床共枕,关系看似更进一步,但徐楚楚却觉得,枕边人依旧陌生。
她渐渐生出赵怀璟在她面前戴了一副面具的错觉,她偶尔在书房中趁赵怀璟不注意盯着他看时,更是生出几分恍惚感。
尤其是想到悉通道长的话,更有一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恐惧,在心中悄然滋生。
意识到这些,为了避嫌,随着赵怀璟愈来愈忙碌,徐楚楚去书房的次数渐渐少了起来。
除去徐楚楚心中的不安,其实在庄子里的日子尚算平静。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到了冬月底,京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徐楚楚这日醒得晚了些,醒来时赵怀璟早已去了书房,她刚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青萝就兴冲冲过来道:“主子,下雪了呢!”
徐楚楚眼睛一亮,扭头往窗外一看,朱窗糊着厚厚的窗纸,看不到窗外的景象,但隐隐可以看到雪地反射出的亮光。
可她的兴奋劲只持续了片刻,很快她眼里的光便黯淡下来。
银装素裹虽美,但下雪天赵怀璟的腿会更痛吧?
徐楚楚沉默着穿上衣裳,匆匆用过早膳,想了想还是去了书房。
她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小心翼翼往前院而去。
雪还在落着,尚未融化,她今日穿着皮靴,靴子踩在雪上出“嘎吱嘎吱”
的声音。
徐楚楚前世在南方长大,很少见到雪,所以对雪是很新奇的。
这个时辰赵怀璟通常是在书房中同人谈事,所以她并不急着往书房去,故意放慢脚步听着踩雪的声音,偶尔蹲下身玩玩雪,玩得不亦乐乎。
前院里,赵怀璟站在书房前的廊檐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特意交代庄子里的管事不要急着扫雪,所以庄子上下皆被皑皑白雪覆盖。
徐楚楚白色的狐裘斗篷将她从头裹到脚,与雪地融为一体,再加上她身后那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活像一只在雪地里撒欢的小狐狸。
赵怀璟冷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原本被白雪映衬得愈清冷的眸子也有了几分温度。
徐楚楚慢吞吞走着,好奇地东张西望,等走到书房近前才留意到廊檐下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