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有些头疼地按着太阳穴,暗道自己这是魔怔了,草木皆兵。
今日的见闻确实令人心烦,安蕴秀思绪纷乱地想了很多,虽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却能确定回头投靠宿凌并非明智之举。
不说旁的,但看眼下——眼下种种不客气的安排,自认为的保护,何尝不是上位者对于尚有利用价值之人的施舍?
他只是……要利用自己,办成他的事罢了。
话说回来,自己看似地位提升,实则依旧处处受到掣肘,怕是早已走错了路。
当初不拘借势是为了更快达到目的,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把希望全盘寄托在别人身上?
安蕴秀面无表情地想着,随即举杯饮了一口,默默劝慰自己路走错了改道即可,不想屈就便坚定下去,从头来过也无甚可怕。
热茶确实比凉水要熨帖,她心思一动,忽然想起之前受到这样的恩惠时,心中下意识泛起的悸动。
困顿之人得到善待,情感依赖在所难免。
只不过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些举动本该有更合理的解释,人证嘛。
宿凌到底是这个时代的上位者,脱不开某些局限。
而自己,自从借用了安蕴林的身份,这条路上便没有同行者,怎么能指望一个古人能跟自己有情感共鸣?
烛台上的蜡烛出噼啪声响,正是宿凌遣人送来的。
安蕴秀盯着那团火光看了半晌,随即果断伸手直触灯芯,也不惧灼烧,直接以二指捻灭跳动的火焰,亦掐灭自己心中不合时宜的踌躇顾盼。
别尘院的灯火熄了,并非如主子所料那般彻夜长明,这令附近的侍从侍女都有些惊讶。
而那位安会元一夜好眠,起床后晨练读书,亦与从前别无二致。
比起昨夜面色不善心事重重,反而更容光焕了些。
众人虽不清楚具体缘由,也乐得瞧见她情绪稳定好侍奉,也好少给自己招来麻烦。
如此这般过了几天,侍从心生懈怠,一个不慎,别尘院中就没了那道读书的身影。
宿凌听到消息时正在下棋,圆润的玉棋子磕在棋盘上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他的声音:“不见了?”
他语气如常,却令下禀告的侍从不自觉地抖了抖。
燕舜暗戳戳等着主子飙。
宿凌以手扶额,少有地被挑起了几分气性。
这股气却又很莫名其妙,他从前不是没招揽过人,遇上些难搞的,冷酷镇压或是体面放手均是选择,却从未有像眼下这般无从下手的情况,不忍利用,也不想放弃。
沉默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手动抚开皱着的眉:“指几个侍从跟上去,不必露面,暗中护他周全即可。”
燕舜:……
不是,你黑着脸酝酿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安蕴林他都无视你的命令了诶主子!
你前不久才下的命令,整个府上都知道了,怎么如今被打破了还无动于衷?居然还要派侍从暗中保护他?你还要不要脸了?
若说之前看他烦恼,燕舜还能乐呵呵地看个热闹,可眼下这明显是越陷越深的趋势,都开始打破自己的准则惯例了……这、这陷到最后,该不会要不管不顾地娶个男人当襄王妃吧?
燕舜一阵惊悚,联想此前种种,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好像触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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