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曾嵘常说的,哪怕家中夫妻二人,相处日久,其妻亦渐不认同他的意见,反而招致许多没来由的争吵。
外人所说的话,往往比最亲近之人要有用得多。
念及此事,太子泷只觉既是无奈,又是悲哀。
但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姜恒,只因他们虽少有通信,却极有默契,姜恒似独自一人,用意却代表了整个东宫,朝汁琮发出了迟来的第一次挑衅。
就这勇气而言,太子泷仿佛觉得姜恒成为了自己,在做自己一直以来办不到的事。
朝臣不知几人喜,几人忧。
周、卫二家之下的派系,已有提心吊胆之念,只不知姜恒带着多少证据,归朝之后,汁琮是否又会大开杀戒,车裂多少人。
“这就请罢。”
汁琮非常客气,哪怕心底再厌烦,明面上他也始终尊敬读人,毕竟他要当明君,人总是会死的,身后名不能不在乎。
琉华殿内,议论声渐起。
“请姜卿进来。”
太子泷朗声道。
议论声渐停,姜恒走了进来。
比起一个时辰前回朝,姜恒换了件修身的黑袍,身材犹如玉树临风,却戴着一副叠了三重的面具,在琉华殿中站定。
议论声再起,汁琮大惑不解。
“王陛下安好,太子殿下安好。”
姜恒先躬身朝汁琮、太子泷行礼,再向各朝臣抱拳。
太子泷努力地缓解气氛,笑道“这是做什么面具哪儿来的”
“我是一个风戎人。”
姜恒朗声道。
汁琮眉头拧了起来。
姜恒在琉华殿内走了几步,认真道“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上千年。”
汁琮下手第一个位置,端坐着的管魏脸色严肃,敛去笑容,认真地注视姜恒。
“我们是塞外最勇猛的武士,是来去如风的猎人。”
姜恒朝众人道,“我们与中原人曾是友非敌,不知何时,这仇恨开始,渐渐演变成了一场血战。”
“长城南北,蓦然开战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人太多、太强大了,”
姜恒说,“我们威胁到了南方。
于是,雍侯朝晋帝说,我们不去打他们,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来打我们。
战争就这么开始了,晋帝派出雍侯,前来讨伐我们。”
“雍侯占领了我们的土地,”
姜恒在面具后认真道,“长城以北,一夜间全部沦陷,风戎人成为了雍人的奴隶。
我们被征集入伍,开始为雍人打仗。”
一名朝臣说“天下便是如此弱肉强食,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