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峪口村,德子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
一亮,德子就会上到贵子的这栋豪华高楼的顶层,一边吸着贵子带回的高级香烟,一边欣赏远方一片片的庄稼田。
正是初夏,油菜已经收割,大片的稻田也灌满了水,等待机耕犁开耕。
德子多年没有回乡了,原不晓得如今农民种粮食这么轻松。
还以为是八九十年代的那一套,牛耕人栽人割。
原准备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把自己的和王立的承包地种了,哪想,现今种地,请一套机耕犁,半功夫就能把几十亩的地弄得平平整整,粮食收割时,也是一套收割机,半功夫也能把几十亩地的稻子全收了。
想自己那时候,人畜累死累活,几十亩田,没有十半月是忙不完的。
德子问细细:“既然现今种粮这么轻松,怎么还让这么多地荒了?”
细细:“你以为这请机耕犁、收割机不花钱么?请机耕犁两百元一亩,请收割机还要两百元一亩,还要请师傅吃饭,烟呀酒呀,两样加一起,一亩地要四五百元的开销,这村里人有这么多本钱么?再了,就是有这本钱,你想要种别人家的地,别人宁愿自己留着不种,也不一定让你种。
你要种,得给钱,种人家一亩地,过去一百元,现在听又涨了,要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元。
还有,虽是有机耕犁、收割机,但村子里这地都是块地,又不规则,插秧机不好用,还得请人手来插秧,你的地包多了,请得了那么多人插秧么,就是请得动,这也得花钱,每人每也要一百多块,还要买农药呀,化肥呀,种子呀,你算算,你弄的这地,还有得赚么?”
德子问:“总不至于亏本吧?”
细细:“亏本倒不会,现在是高产粮种,一亩地少也能收一千到一千二百斤,我们村种的这稻子,没有污染的,这稻子一上岸就有人来抢购,每亩也能卖一千四五百元的。
算算每亩刨去成本,也还能纯收入二三百元,要是种双季稻,还能赚五六百元。”
德子一拍大腿:“这村里没有种粮的田,我全包了!”
细细哼了一声,忍着笑:“德子,是不是贵子给你的那点钱,在你袋子里发烧作跳哩。
你全包,好大的口气!
全村没种上粮的田,有一千多亩呢,光这本钱,平均每亩算八九百,一百来万呢。
再了,这没有种上粮的地,大多是靠山脚边边边角角的巴掌大一块的梯田地,那荒草都比人还高,不用这些地产量不高,就是这机耕犁、收割机也上不去,就是能上去也要花大半的功夫,就更不划算的。”
德子被细细一,高兴劲就消了大半。
想了想,还是:“那就选本队和附近几个队的,包个一百来亩总成吧。
我不是想着赚钱,只要不亏本,不让贵子骂我糟蹋他的钱就校只是想趁自己的身子还能动,能干成一件事,莫让村里人我是个吃干饭的。
也想看看这些庄稼地,都能长上庄稼,心里也踏实。”
不换听了,也很感动,:“德子,你有这想法,我也有,只是只有想法,我也做不到。
我是成看这地里荒着,心里痛。
你也是回村不久,村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你要投资几万元钱,包十多亩二十多亩地种,还行,要承包一百多亩地,困难就很大,别的不,你要请机械,请人工,都难,请的这些机器花的钱,一年好几万,还不如自己买了机器,你要请人工,这么多的人,莫请不到人,就是请得来,他们又吃又喝,你也管不过来。”
德子的兴趣又降了下来。
:“那就把本队的地都包了吧。”
不换:“你要包些本队的地种种,也行,年初也听石头过,是二踏子要回来承包全村所有的地。”
德子惊讶:“他怎么包?”
不换:“他那叫什么产业化。
就是他当大老板,一次性投资,买足农耕机械,连插秧都是机械的,培养机械及农技人才,改良耕地,把块地改造成适用农业机械耕种的大块地,他这种搞法,只要舍得花钱,一次性投资足了,不要几千亩,就是上万亩,也不在话下。”
德子还是有些不明白:“这样搞能赚钱么?”
不换:“这种投资,虽本钱要大,而且光靠种粮食,收入也有限,得要好几年才能收回成本,但只要收回了成本,就不得了!
我算了算,全村两千七百亩地,就算两千五百来亩吧,种上两稻,扣除成本,每亩纯收入也有七八百元,再加上其他副业收入,这一年的纯收入也能有二三百多万。”
德子疑惑地问:“政府会同意他们这么干吗?”
不换:“政府不是不同意,还鼓励这么干哩,是叫什么土地流转。
年前,省政府的赵秘书长都表了态的。”
德子就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