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茂升先开了口:“珍珠,这是我父亲,我带他过来逛逛店铺。”
为了学习赵珍珠的营销方式,他先前专程来买了一趟酒,这会他过来主要是为了他身边的中年男人,也就是他父亲。
赵珍珠无不可的,她热情道:“伯父,我是赵珍珠,邵茂升的合伙人。”
邵父太久没和人交流,表情有点木讷,他嘴唇动了好一会,吐出一句语调很慢的话:“你好,赵姑娘,我经常听升儿提起你。”
邵茂升怕父亲真的自闭不能言语,经常对他说些自己的事,不管他有没有回应。
所以,邵父是真的知道赵珍珠这个人。
赵珍珠请他们两人进店,带他们走了圈,又把摆设介绍了一下,道:“伯父,您随意坐,我先去忙别的了。”
和邵茂升认识有o来天了,天天都能碰一两次面,算是很熟的朋友了,用不着太见外。
邵父点点头,“你忙,不用招待我。”
他左右看看,寻了一张单人靠椅坐下,这个单人椅上不仅放着用蒲草编的屁股垫,也放了一个靠枕,邵父同许多人一样,忍不住把靠枕抱在了怀里。
邵茂升坐他对面,试探道:“爹,我给你拿本书?”
邵父下意识地扣着手指头,扣了一会,他道:“行。”
邵茂升忍不住露出一个笑,他看到这家由赵珍珠亲手布置的门店时,就直觉他爹会很喜欢。
无论是吧台,还是货架上摆书摆花,还是很舒服的沙,无处不风雅,很符合他们文人骨子里的追求。
于是,他带了父亲过来。
赵珍珠其实觉得自己的装修有点三不像,因为她参照了酒吧,又参照了咖啡馆,还参照了家里容姑的布置,不过成果看起来确实挺高端挺小资的,她就没有多加调整。
邵父十几年没有读过书了,他无措地摩挲着书皮,许久,才鼓起勇气翻了页。
白色的纸张上,一个个黑字陌生又熟悉,他以为自己会忘了许多字,但一页页翻下去,竟没有一个字不认识,甚至字义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鼻头酸,有落泪的欲望。
原来,读书科举早刻入他的骨血里,十几年,二十年,三十年,他也依然忘不了,放不下。
但以前是他一个人意难平,现在天下的读书人都和他一样意难平,因为大豫快完蛋了,科举势必要停办。
什么时候重启,暂时未知,可能是年,也可能是o年,更多年。
所以,他也该是时候振作起来了。
别的读书人意难平都挺着,积极地寻找出路,总不能就他邵嵩一个人这么废物吧?那他当初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当举人?凭什么呢?
“升儿。”
邵父温情地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这些年辛苦你了。”
邵茂升刚想说不辛苦,又听父亲道:“既然你都辛苦这么多年了,肯定也不介意继续辛苦下去,所以,以后养家的重担还是交给你。
我已经老了,不仅需要清闲,还需要精细地供养着,吃喝用度都不能随便,你没意见吧?”
邵茂升一瞬间感觉到压力山大,他盯着对面刚振作就一心想享清福的人,一字一顿地道:“我有意见。”
也才o多岁而已,享什么清福,人袁金宝也快满o了,不都干劲十足地和赵珍珠合伙创业吗?
要享清福可以,先把欠了他这么多年的父爱债给还了先。
邵父:……
俗话说养儿防老,他的儿子怎么就有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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